阿斗内传——白与紫（七）（故事新编）

孙柏昌

地委考察的对象是老“白”。

老白不姓白，白是外号。他之所以得了这第一个外号，源于一个很著名的古代哲学命题——白马非马。先前老白与阿斗在郝村中学是同事，两个人经常为一些闲不要紧的玄学问题争论不休。因为无聊，争论也是排解无聊的一种方式。阿斗是一个杠子头，而且追求每争必胜。只是在与老白的一次争论中，老白用白马非马一下子击败了阿斗，阿斗输得很不是滋味。老白也就因此“白”声大噪。

因为考察的是老白，县委大院里人们对阿斗写密信的怀疑也减缓了许多，因为，那次白马非马的争论曾经广为传播，两个人之间似乎不是那么和谐。阿斗大概不会为自己的论敌写密信的。其实，我知道阿斗的脾气，愈是能够打败自己的人，他愈是佩服。

等到阿斗晚上回到镇政府的院落的时候，事态已渐近平息。

镇委书记见了阿斗时问：

“你到了哪儿混饭去了？”

“席庄。”

“去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我们再不去多走走，不光兔子不拉屎，蛤蟆也会不尿尿了。”

阿斗知道与他说话，就必须进行土话比赛。土得掉渣才好。

他们都蹲在厨房的外面，闻着那一阵阵飘拂的坛子牛肉的香味，吧答着嘴。厨房的大师傅和阿斗私交不错，知道阿斗成了新闻人物后，一大早就忙活坛子牛肉，准备着迎接阿斗的归来。

此刻，阿斗突然站起来，把碗筷放到厨房里，推起自行车飞身去了。

“哎——坛子肉马上熟了——”

“啊，不吃了。”

我看到阿斗的时候，他满脸汗水。手里提着一个烧鸡，一瓶十里香。

我已经差不多快吃饱了。

“来，先喝酒——”

我妻子准备去炒菜。阿斗说，你就别忙活了。赶紧吃完饭出去溜吧，我们俩还有话说。

“啊，撵我呀！”

“不行啊？”

妻子知道我们俩穿一条裤子，阿斗说什么都无所谓。一旦我们俩有什么事儿说的时候，妻子会自觉地躲出去。

“他们没问你？”

“问了。”

“你没说？”

“我怎么能说？”

“一点也没透？”

“当然。”

阿斗曾经再三叮嘱过我，这封推荐老白的信，只有我们俩知道，最终让他烂到肚子里，谁也不告诉。连老白也不告诉。

果然，随着阿斗的解脱，我也随之轻松了。大家渐渐认同了，密信门事件与我们无关。

“你觉得完全无关，好？”阿斗问。

“当然。”

“我怎么不大舒服呢。”

“奇怪！”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

“那你还是希望有关了？”

“那倒也不是……”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不舒服。

“大概……是希望无关，也有点关吧。似是而非的感觉。最好吧——”

或许，他刚刚从漩涡中心挣脱出来，又很难适应死水微澜的平静吧。

“那——我透透风？”

“再想想吧。等喝完酒，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