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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缕直挺挺的烟(随笔)
孙柏昌
 
我大舅去世许许多多年后,我仍然记得他说的一句话:
嘿!那一缕烟直挺挺的,直冲屋梁!
若干年前的那一刻,我正盘着腿坐在大舅家的土坑上,与他隔桌相对。桌子是一种很低矮的炕桌。桌上摆着六盘菜,三个酒盅。
大舅和表哥正陪着我喝酒。
大舅微醺,脸很红,说话时,嘴里会涌出很浓重的地瓜烧酒的气味:
分房抓阄前,我上了一柱香。那缕烟直挺挺的,直冲屋梁。老四,你知道吗?这就是运气!
分家时,大舅抓到了最好的一栋房子。
我姥姥家祖上留下两进三座房子。五个舅舅分三座房子。大舅不仅抓到了,而且还是最好的一栋,当然是运气。
也许,大舅一生都好运气。在一个有五百多户人家的黄城集,算得上一个人头式的角色。建国初,我的二表哥、三表哥便中专毕业,一个在沈阳教中学,另一个是地质队员。大表哥和四表哥也都是教书先生。于是,大舅走起路来,脚步总是很响。
我母亲有五个弟弟,大舅个子最高。挺拔的大舅气宇轩昂,威严,有一种凌人的气势。小时候,我怕大舅。
我四岁的时候,五舅从沈阳托人捎回了两个皮球,一大一小。大的是篮球,小的是足球。说是给我和大舅家的四表哥每人一个,只是没有明确大小。我喜欢大的,表哥也喜欢篮球。于是,我父亲便和大舅争执起来了。大舅全然不顾姐夫的尊严,居然抓住了我父亲的衣领。我父亲低调,胆怯。一生好象都与大舅脾气不投。父亲病中,大舅来探望。大舅走后,父亲说,他是来看我死没死的(这是我前不久去本溪时,二姐告诉我的)。
我不记得父亲去舅舅家走过亲。
每年春节,我随着二哥去舅舅家拜年,大都是在五舅家吃饭。那时,五舅妈一家还没有迁居天津。
母亲回娘家时,也是在五舅家吃饭。
直到五舅走了后,才去大舅家做客。在大舅家,我会局促。
尽管大舅妈很亲热,我还是有点怕大舅。
记得的,每年春节都是母亲催促着二哥,去你舅舅家看看吧。母亲便会打点走亲的篮子。篮子里装上馒头、点心什么的。
我大学毕业后,大舅去世了。我每次回家都会看大舅妈。我觉得舅妈家的炕头也很热。后来,我反而觉得与大舅妈最亲近了。
有时,也会与母亲一起去。母亲和大舅妈说话很密。我在一旁有滋有味的听。
倘有一段时间,母亲没有去了。大舅妈还会打发四表哥来请。
母亲从来不说别人的是非。当然也不会说自己的弟弟。
母亲肯定也了解自己的弟弟的脾气秉性。
大舅一生霸气。
或许,他的灵魂也会化着一缕直挺挺的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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