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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杂文随笔 |
那个秋天,我在尕斯库勒(散文)
孙柏昌
小时候,我最向往的地方是:大海、原始森林和沙漠。
之所以向往,源自三个人的诉说:我的二哥、大姐夫和大舅妈家的三表哥。
小时候,我会从二哥身上闻到大海那腥咸的气味。他推着独轮车贩卖小咸鱼,常去蓬莱。其实,我有家乡,那个小小的山村距离蓬莱,也只有25公里。对于一个小孩子,25公里,也是天涯海角。我曾缠着二哥,让他带我去海边,他答应了,父亲却不让:
不行!他走累了,怎么办?
我推着他。
他睏了呢?
二哥哑了。
我不会睏。我说。真的不睏。
最终,父亲也没有答应。
直到13岁,我读初中的时候,才第一次登上蓬莱阁,遥望海天苍茫的浩瀚。那时,蓬莱、黄县、长岛三县合一。我读书的蓬莱四中800多名师生倾巢而动,逶迤成蛇一样的长阵,从清晨到黄昏,爬了30多公里
树真粗,落叶有四五层棉被厚,松果像你的脑袋那么大,黑木耳能用双手捧……大姐夫当近小兴安岭的伐木工人。他那粗糙的大手总是带着浓郁的松脂气息。后来,我读了托尔斯泰,还有许多俄罗斯作家的作品,十二月党人被沙皇流放的地方,有着永恒的神奇……于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去了,走进了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只是太小了,站在山顶可以一览无余,全然找不到俄罗斯小说里的感觉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幽黑、粗砺,胶东人的水灵已经荡然绝迹。那风呀,那沙呀,那浩浩荡的阳光 我一生只见过三表哥两次,他的那张脸却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记忆。他是行走在戈壁滩的地质勘探队员。那张脸一直在呼唤着:走进去!大漠。
于是,1988年的秋天,我走进了戈壁滩,也走进了柴达木,与尕斯库勒湖这一滴“仙女的眼泪”,守候了几日。“尕斯库勒”,藏语是“仙女的眼泪”。
我独自一人,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包,从海边的连云港乘坐列车经过四天三夜的跋涉抵达了嘉峪关,再一部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丰田越野吉普,过玉门至敦煌,再乘坐熟悉的丰田吉普翻越飘雪的阿尔金山,驰行500公里后,来到了那个神秘的尕斯库勒湖边。
我坐在发烫或冰凉(那是一个围着火炉吃西瓜的地方)的松软的沙滩上,发呆。环顾四周积雪的山峦,南昆仑,北祁连,东日月山,西北阿尔金山。柴达木盆地被大山环绕着。或者看亮晶晶的一湾湖水,云影、山影清晰地倒影在湖面上,旬一一幅画,还有那一蓬蓬绿色的芦苇,那是沙滩唯一的绿色,星星点点。当然,也偶尔会有鸟飞来,在你脚边觅食。它们很少看到人,也不惧怕人。地质队员还用手捕捉到一只黑色的大鸟。只有坐在沙滩上,你才会懂得,什么是孤独。景色是如此的单调而透彻。我从来没有验证过,我的心灵居然会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在湖边,我只待了四个夜晚,就有一种迫不及待要离去的感觉。我觉得我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沙漠蒸发掉。于是,我便一个人去了花土沟,一个荒凉的小镇。据说,那儿有车可以去敦煌。我不好意思让地质队为我一个人派一辆越野吉普。
为了驱赶孤独,我也成了地质队员,扛着沉甸甸的采集终端,走进湖水。那是真正的盐湖。当地震的炮声响起的时候,湖面矗立起三棵巨大的水柱,远山与水柱的倒影,漂亮极了。
我在那儿,写下一篇《跛子老郭》的人物通讯。老郭成了当年天津市劳动模范。他是炮班班长。
许多年了,那一滴眼泪依然汪在我的心底……
(暂别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