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新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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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偶然花开 |

乡村的冬天总是特别冷,空旷而辽阔的平原上,北风像受伤的野兽终日呼号着,它密麻麻的小齿肆无忌惮扑上人脸来……年幼的我,常常被风扯得东倒西歪。推开温暖家门的刹那,眼泪往往也倾泻而下。
母亲边抓起我冰冷的双手揣到她怀里,边安慰我:“吃了饭,就暖和了!”她连忙上灶掀开锅,我一眼瞥见,饭锅里有只空碗,她抓起这碗盛了满满一碗饭给我。我握在手里热乎乎的,冻僵的手指头不一会就灵活起来。那个年代没有微波炉,吃饭喜欢细嚼慢咽的我,总是吃了一小会儿,饭菜就冷了下来。聪明的母亲想了法子,把空碗放在锅里蒸热,饭菜盛进这只有热度的碗里再也没冷过,这只热腾腾的碗还捂暖了我冰冷的手,母亲的独具匠心,温暖了我在她身边的所有冬天。
后来,我离开她去远方读书。毕业后,我成了偏远农村小学的老师,学校的条件简陋,虽是砖墙却是柴笆做顶,一到冬天,寒风像刁蛮任性的孩子不由分说从破旧的窗户挤进教室里。为了抵挡严寒,我从家里找来白色塑料把窗户蒙上。
放学后,我准备独自一人封窗,我所任教的一年级孩子太小了,他们帮不上我的忙。等他们背上书包一窝蜂散去后,我就拿出塑料和钉子爬上去封窗户。等我从窗台爬下来,我忽然发现,一个孩子还呆在教室里,没有离开。我诧异地问:“赵龙,你怎么还不走?”他默默看着我。我说:“老师要走了,你也快走吧!”他陪着我走出教室,突然停下来说:“老师你的围巾还没有扎!”是的,围巾搭在椅背上。这孩子等在这儿,就是为了陪着我,提醒我外面寒冷。
镜中容颜忽变,我已是一个有婆家的小妇人,都说婆婆就是另一个妈,婆婆从我母亲口中知道我怕冷,她特地央求熟悉的工厂女工,买了许多蓬松柔软的丝绵,去市场选了上好的棉布料子,手缝了坐垫。婆婆年轻的时候是个裁缝,手艺很好,这坐垫缝出来,样式时尚,赢得我一个办公室同事的夸赞。我问婆婆:“这么费事干嘛?去市场买一个坐垫花不了多少钱。”婆婆说:“市场上的哪有家里缝进去的丝绵多,哪里有这么暖和?”
我一直把这些暖深深地储藏在记忆里,打开记忆的门它们就像明媚冬阳绽放,温暖严冬,温暖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