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岳钧
(2025-12-09 09:2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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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情感文化历史 |
朋友岳钧
今年(2025)元月份,我在江门打电话给在邵阳的朋友尹岳钧。
他老伴湘莲接的电话,说岳钧像木头人一样卧床了,不会说话,说话也听不懂,吃饭要喂,会不久于人世。
我心情不禁陡然下沉。
上次我电话他,也是他老伴接的,她把电话转到他手中。
岳钧气喘吁吁说说停停:老同学老朋友,我已经半节子埋进土里了……他说了很多,吐词模糊不清,我听不懂几句话。
岳钧患高血压、有冠心病,曾半身瘫痪,经治疗后有好转,还患过重度肠梗阻,动过手术……想不到岳钧现在的身体糟糕到了这番地步!和他年轻时的生活经历是有关系的。
此后,我想打电话给他,又怕打他的电话,若岳钧去世了,去电话会引起他妻子伤心。不知他是否还在世?
后来我还是去了一个电话,回答是,此电话已经注销。
岳钧肯定远行了,享寿七十九。
和和岳钧的交往过程在头脑中如缕缕轻烟飘散出来。
改革开放后,我和岳钧的往来比较多。记得有一晚岳钧宿我家,我们同房而眠,彻夜长谈,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到深夜还无睡意。
他有句话,我记忆颇深:“一个家庭,不怕钱穷,只怕人穷。”
我理解为:人穷不可怕,只怕志穷;家穷不可怕,怕后人素质差。
我读了《华文出版社》出版的《蒋JS自述》,其中有蒋在1932年于长沙讲的一段话:看一个人的家庭有没有希望,不能看他的老子和祖先,而要看他的子弟和后代……看一个国家也是这样,不能看他从前的历史如何,而要看现在国内青年有无希望。
不知道岳钧是不是也读了这本书。
岳钧是我小学同学,后来他去了外地读书,就没见过面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俩在流光岭水库工地相遇,物不是人也非,我们历尽沧桑数年后,成为一对地球修理员。
岳钧出身不好,父母早逝,他和弟弟、妹妹三人艰难度日。他说日子苦一点倒没什么,因为从小就是苦水里泡大的,最让人痛苦和最难接受的是人格歧视、思想折磨,因此只有离乡背井流亡他乡。
尔后,我流浪新疆,他出走江西。他在井冈山一个深山沟里钻来钻去地磨砺了好几年。后来又到西双版纳热带丛林里拼搏过几年。
再次见面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异地他乡磨难多年回归故乡,我俩境况比以前有所改观:我当上教书匠,他是小老板了。
岳钧想把儿子和女儿由建龙小学转学到白玉学校,我是白玉学校的教导主任,很快就帮他儿女办好了入校手续。
岳钧吃的苦不少,虽遭大苦大难,但百折不饶,自强不息;虽“屡败屡战”,但九牛拉不回,九死而犹未悔。他离乡背井走江西,居深山古庙,伐薪垦荒,过原始生活。他漂泊西双版纳,以莽莽丛林为家,视蚊虻蛇蚁为伴,与野人无异。他流浪城市街头,拉板车拖大粪送煤球……哪种苦力没干过?哪种白眼没受过?哪种屈辱没忍过?有时面对人装笑脸,背过身去擦眼泪,甚至是打掉牙齿和血吞!
终于,熬到了枯木逢春铁树发芽;终于,岳钧“厚积薄发”,能量迸发出来了,能力发挥出来了,智慧也源源不断地流淌了。
他给人打过工,和人合办工厂、合伙作工程,单独搞房地产,合伙搞客运,单独搞客运……无论搞那一项,他也能舀上一勺金。后来,岳钧离开了令他留恋又令他伤心的老家,全家迁入邵阳市,由过去的贱民成为当今城市的居民。
此前,他是天时未能适其时,地利未能尽其利,人和未能达其和。在改革开放后的奋斗过程中,岳钧是少数人中的获得了较小红利的成功者……
岳钧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愿岳钧在那边再无病痛,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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