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阿姨》

前几天，我又梦见了任阿姨，她还是如过去那样响亮地唤我，热情地邀我去品尝她亲手制作的佳肴。依然是清清爽爽的俏丽模样，依然是风风火火的做事方式。当看到昔日“阿庆嫂”任阿姨重现时，我高兴地惊呼了起来：“任阿姨您好啦！任阿姨您好啦！”也就在惊呼两遍之时，我突然醒来了，知道原来一切是梦，一切都是空喜欢。

大约是我初工作之年，我们大院里搬来了任阿姨家。任阿姨的到来，一下子让我们七八户人家的大杂院热闹了起来。“人未到声先来”，这句话比喻在任阿姨身上一点不为过。她每天下班回家，是一户户打招呼。邻居家的孩子，她总是抢着抱，逗着乐。她家烧了好菜，总要请邻居们去品尝。尤其是她家先有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她都邀我们去她家看电视。如女排夺冠的一场场比赛，我们都是在任阿姨们度过的。任阿姨爱我们，我们也特爱任阿姨。尤其是我，只要我的身影一出现，任阿姨老远就在高呼我了，银铃一样的声音，唤起我的满腔温暖。

原以为我们会一直热热闹闹，相亲相爱地驻守在这个温暖的大杂院中。却不知因为拆迁，把我们这个大杂院分得东零西散，再也找不到原来的热闹与温馨了。

好在有一次，在青云菜场南侧，我意外地遇到了朝思暮想的任阿姨。当时，我真的好高兴，当我兴高采烈地上前，高声地呼唤任阿姨时，可她却呆若木鸡，傻乎乎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看她步履蹒跚地远行，我也开始呆若木鸡了。这是任阿姨吗？这一声不吭，这呆迟眼神，这衣衫不整，这精神萎靡，与我印象中的任阿姨完全判若两人。

也许是我看错了，失落之余，我也只好这样自我安慰了。可又有一天，当我遇到了她的一位亲属时，那人告诉我任阿姨得了严重的阿尔茨海默症。也许是感情问题，也许是更年期的原因，她开始失眠，然后健忘，常常找不到东西，最后外出找不到家，认不得路，也认不得所有的亲人。每一次迷路，都是有好心人根据她手腕上系的电话号码通知家人送回的。家人也为此受尽了折磨与烦恼。听了她亲属告之的实情，我心如针扎，到底是什么顽症让昔日的“阿庆嫂”变成了“呆头鹅”，任阿姨怎么了？

又好久没有任阿姨的消息了，不知她现在如何了，甚是挂念。

（202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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