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佐】金鱼花火(上)
(2016-06-05 23:02:56)“鸣人小樱他们说,今天晚上有夏日祭。”
佐助站在玄关,一边脱鞋一边说。
“喝酒了呢。”鼬接过他手里的包装袋,“大中午的就喝?”
“嗯,一点点。”佐助说着往房间里走,“有人生日,晚上夏日祭,就提前庆祝……”脚下一个跌咧。
鼬扶住他:“想去?”
“什么?”佐助靠在鼬的肩上,声音含含糊糊的——比刚复活的时候,鼬又长高了一点点,是靠起来很舒服的高度了。
“夏日祭。”
“也……并没有……嗯……”佐助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眼角有点红,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鼬把他放在榻榻米上枕着软垫,从收纳的隔间里抓出一条被单盖住他的肚子:“这样啊。我本来还……算了,既然佐助不想去,那么……”鼬说着,起身要走的样子。
佐助一把拽住他的衣角。
“嗯?”鼬回头。
佐助别过头把脸闷在被单里,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想去的。”从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眼角堆着的一抹酡红,还有红得透明的耳廓。
鼬笑起来:“我知道的。”
“嗯……诶?”佐助猛地转回头——动作太大,有些头晕,于是又眯了眯眼。
鼬晃了晃在玄关那从他手里接过来包装精美的大袋子:“上面印着浴衣店的名字呢——特地去买的?”
“才、才不是!只是看到了就随手……”
鼬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精美的镂空刻着着店名和标志木盒,放在榻榻米上打开:布料很好,一看就是昂贵的上等货。两件都是深藏青色的菱纹,只是纹案的大小和排列方式不一样,在光线下显出微妙的颜色深浅区别。浴衣背后缀着手工绣的团扇家纹,搭配的腰带是暗红色条纹的,上面有隐喻写轮眼的重复嵌套的勾玉图案。
随手买的?
鼬的笑更深了。但并没有拆穿。
“佐助。”他抚上弟弟的脸。
被呼唤的人梗硬片刻,驯从地把头转过来:“嗯?”眼角依旧挂着红晕,眼眶里都是水汽,茫茫然地扑闪一下,又扑闪一下。
鼬的喉结滚动一下,敛起笑容:“想去哦。”
佐助眉间微蹙,酒劲上来,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什么?”
鼬抚着他因为酒精作用有些温热的手指,低下头凑到他耳边:“想去哦,夏日祭。想和佐助一起去。”
“……”佐助的耳朵红了。这一次可以确定不是酒。也不是错觉。
鼬又笑起来,垂下头撩开弟弟散乱的前发,吻了他光洁的前额:“快睡吧。早点醒,穿浴衣可是很麻烦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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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坐在长长的走廊里,对着院子,晃着腿,吃冰箱里拿出来的团子——带着凉意,口感有些硬,适合初夏的味道。
弟弟在身后的和室里午睡。
没有关门。
均匀的呼吸被穿过房间的微风带到耳边,一沉,一浮,恬静安稳。就算不回头,似乎也能看到那散乱的鸦黑色短发间白木兰一般的睡脸,还有随着风微微摇摆的调皮前发……
用花来形容自己弟弟的睡颜,是不是有点奇怪呢?
鼬吞下倒数第二颗丸子,心想,不由地回过头。
不,并不。
虽然佐助的脸侧向另一边,这个角度只能看颈侧、放在被单外面的手臂和半截小腿,但……我弟弟的睡颜,就是像花一样——鼬这样想着,心里充斥着无端的自满,不由勾起嘴角,慢悠悠地吞下最后一个丸子,端起盘子走向厨房。身后树上的初蝉被惊扰,发出“吱呀——”的长啸;不知藏在哪个石缝里的青蛙“咕咚”地跳进院子那边的池塘。
真是平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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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计划要很久很久才能完工宇智波老宅修复工作,因为同族“小叔叔”的意外出现而忽然有了突破性进展——虽然鼬和佐助微弱地表示过“想要慢慢亲手完成”,但对方完全没有听进去,并且大喊着“为什么要你们来完成啊我就不是宇智波吗!”就“砰”地把整个房子砸下来。
平心而论,房子造得很不坏。刚开始还担心会像制作者的服装和面具那样沾染着迷之审美,然而成品只是质量较好结构合理的普通木结构房子而已。兄弟俩便从善如流地搬进去,开始装饰内部,添置必要的生活用品之类。
房子的建造者和退休火影吵架(不如说是单方面闹别扭)的时候就会哭着跑来。所以单独给他留了一间房间。虽然每次呆不到半天就被六代目哄回去。
佐助的同学们听说重建完成都跑来玩。光烧烤会就办了两次。一大堆半大孩子,既已经获得成人世界的入场券,又还没有脱离少年心性,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热闹得像能把天都掀翻。佐助总是一副不甘不愿不想被这些白痴传染的样子,却并不显得格格不入,所有的同学都学会使用“佐助明明很开心”、“真是不坦率”之类的话撩他,小樱和鸣人干脆地会把他摁在地上灌酒塞肉……
和朋友们在一起的佐助,鼬以前并没有见过,他觉得新鲜又有趣,总是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佐助的大哥笑起来真好看呢!”那些孩子时常会这么叫嚷着,用眼神互相壮胆,试探性地过来闹他。佐助挡在他面前做生气状像驱赶蚊虫一样驱赶自己的同学:“你们对别人的哥哥做什么啊!”
后来称呼从“佐助的大哥”变成“鼬桑”,又变成“鼬尼桑”,有时也有孩子会像佐助那样叫他“尼桑”——佐助就立刻打断:“喂叫什么呢!尼桑是我一个人的尼桑!”
气咻咻的样子,可爱极了。
鼬这么想着,在佐助身边跪坐下来——被单被佐助踢掉了,露出来的腰腹隐约起伏着肌肉线条,和小时候软绵绵的白肚皮完全不同,姿势却还是一样,已经这么大的人了,一旦彻底放松下来,完全长不大的那些恶习便接二连三地蹦出来,睡觉需要三个枕头,睡姿歪七扭八,总是踢被子。
被宠坏了呢。帮弟弟把被子重新盖好,鼬想。真不知道出任务的时候怎么办。是不是给卡卡西添了很多麻烦……不过这样,也不坏。鼬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佐助拘束得几乎是僵硬的睡姿,偷偷拽着他的衣角怎么都不放松的手……嗯,相比之下,现在的佐助……
鼬俯下身,在他的前额上轻轻啄了一下。
“嗯……哥?”佐助迷迷糊糊地呢喃,翻了个身,贴上来依着鼬,卷起身体像一只蜷着的猫咪。
“没事,你继续睡吧,还早呢。”鼬抚着弟弟修长的背脊。
“嗯。”佐助便毫无防备地又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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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醒来时,发现鼬已换好浴衣,散着发坐在走廊上,用团扇扇着风,柔软的发尾随着手摇摆的节奏一跳一跳的。
“醒了?”听到动静,鼬转头立起身走过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帮你穿浴衣。”
“我自己来吧。”佐助撑起身。
鼬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拿着理好的浴衣走进来,开始解他的睡衣扣子。
“哥……”这么大的人了还让哥哥帮忙穿衣服?佐助非常不好意思,被鼬抓着的手颤了一下,但并没有缩回去,只是嘴上抗议,“我自己会……”
“浴衣还是不方便的吧。”鼬说。
他的视线落在佐助一侧空洞洞的袖子上。细密的睫毛垂下去,看不清他的眼神。
佐助的胸口揪紧了。没有再反抗。心想要赶紧去把手臂接上不能再拖延。而鼬已经把他所有的上衣扣子完全解开,双手攀上他的衣领帮他把睡衣顺下来——非常平常的动作,从小就经常做的,本来应该已经习惯,却因为身高的逆差而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鼬的鼻息喷在他的锁骨处,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时候微微踮起脚……简直就像……就像……
“佐助?”鼬在他耳边小声呼唤,“怎么了?”
佐助猛地回过神,半边脸热得吓人:“啊,没……那个……”
“手抬起来。”
“……好。”
又是这样踮起脚凑上前的姿势……
佐助的身体有些僵硬。默默地抿住唇。任鼬伸长手绕过他的脖子帮他把浴衣的后领理好,然后垂下手来整理前襟、系腰带……鼬的手骨节分明却不过分嶙峋,优美纤长的小块肌肉在包覆着薄茧的皮肤下灵巧的活动着,仿佛……下一刻就在佐助的躯干上奏出音乐。
这手真好看。
佐助想。
视线不由地顺着手往上爬,柔韧细致的手腕,浴衣宽袖下露出的一节小臂,在藏青色的浴衣衬托下格外的白。同样白得透明的,还有被浴衣领口半掩的锁骨,以及那之上优雅如天鹅般的颈项……以及……
“哥哥果然很好看。”他脱口而出。
“……诶?”鼬一滞,随即抬起手轻轻戳他的额头,“说什么呢,酒还没醒呢吧。”
复活以来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佐助猝不及防被他戳得向后一退。
鼬顺势帮他拉平袖子上的褶皱:“好了。可以出门了。”
佐助捂着额头。先是鼓着脸,露出和孩童时一般的别扭表情——然后,就在鼬觉得“就算长大了这个表情依旧很可爱”的时候——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佐助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啪嗒”一声落鼬的手背上。
“佐……”鼬一愣。
佐助手忙脚乱地抓纸巾擦脸不让眼泪滴到浴衣上:“那个,是酒的缘故……我……”
所以说一定不是酒。
鼬记起这个动作对于佐助来说意味着什么,连忙把踮起脚环上弟弟的脖子把弟弟的头摁在自己的颈侧:“对不起佐助,以后不会了。”
佐助轻微地挣扎一下,把纸巾垫在鼬的肩上确认不会搞湿衣服,才放心地靠上去:“不是的,尼桑,”佐助的语句很混乱,但鼬无端地明白他在否认什么,“我只是、只是……很高兴。还能……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靠在鼬耳边的嘴唇里散发出一点点带着水果味的酒香。
“我也很高兴。”鼬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偶尔喝点酒,似乎也不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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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桑,头发盘起来吧。”
两人并肩走在去往夏日祭的石板路上。木屐敲打出清脆的声响。佐助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怎么?”
“和服的魅力在于后颈的线条嘛。”佐助说着,撩开他散在脑后的长发,指尖轻轻滑过鼬裸露的颈侧。
越说越不着调了。这孩子酒劲上来原来是这样的个性吗?鼬看着弟弟微红的脸颊,有些好笑地想。难怪同学——尤其是女孩子都喜欢拉他喝酒。这么一想又觉以后还是不要喝比较好。被佐助碰触的地方微微发烫,半边身上都酥软地起了鸡皮疙瘩,真是的。鼬似笑非笑地反驳说:“那是女性的和服吧……”虽然这么说,还是拗不过弟弟的眼神,伸手把散发拢起来,盘成一个简单的小髻。
然后……有什么东西在发髻旁压了一下。
鼬不解地回头,佐助正飞快地抽开手。
“什么?”鼬追问。
“紫阳花。”佐助回答,躲着鼬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
鼬摸下来一看:绢制的,足有二三十朵小小的、深浅不一的蓝紫色花朵,团成不到半个手掌大的玲珑球型,就算在昏暗的路灯下,也能隐约窥见那精细的手工……
而且是最合适初夏夏日祭的花朵。
也是特定定做的吧。
鼬只觉得心里又松又软,伸手把交回佐助手里,偏过头,在弟弟忐忑的目光中,从容地伸展脖颈,露出发髻最合适簪花的角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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