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卢语荒
一)
甲:你在大学当老师,又翻译了很多小说,为什么不自己写本小说呢?
乙:没有那本事呀,没得让人笑话。
甲:不是说说写东西文学创作是个人体验吗?
乙:看都没有人看写它干嘛?
甲:任何写出来是东西都是先娱己后娱人的游戏而已。
二)
甲:面试又没有成功。
乙:我去面试就没有成功过。
甲:世道艰难,唉!
乙:你有没想过失败的原因?是不是说话、语气等让面试官觉得不舒服?
甲:问题就在于:在A看来你的优点很可能是缺点,在B看来你的缺点就是优点。我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爱情,如果把自己也丢失的话,我就是失败。顺应别人变来改去的话,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乙:我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童年时候的爱好犹如吉光片羽般闪烁斑斓色彩,小孩子拥有的世界更多是建筑在梦想基础之上的,这些梦想是划过黑暗夜空的流星,美丽至极却又转瞬即逝。有多少人一路走来身后散漫着童年梦想的碎片。对于真知寿来说家道中落人情冷暖也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梦想,不论是女儿的埋怨邻居的冷眼也没有停止对艺术追求的脚步。《阿基里斯与龟》是一部关于梦想、关于精神家园和关于妥协的故事。如果你以为真知寿坚持着自己的梦想最终大获成功的话,你就陷入了现实中对成功的狭隘定义。
真知寿穷其一生都在作画,可是他并不明白他在画什么,他只是追随者经纪人的指引亦步亦趋地学绘画。在他一生当中,他的画风几乎涵盖了所有艺术类型:从古典到波普,从行为艺术到爆炸装置,总之,他涉足了所有的艺术种类,唯独忘记了他想要什么、想要如何表达自己。
他们为什么爱艺术?艺术到底在创造着什么?艺术是源自对现实生活的模仿,无论古埃及的壁画还是各种舞蹈当中都能看到对现实生活的白描。那一年,我在著名的大芬村看到无数这样的画匠,他们能够模仿世界上任何一位画家的作品,哪怕你只是给他们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他们模仿的这些画作,在世界上很多国家的酒店和会议室里摆放着。没有人会留意更不会欣赏这些在白墙上悬挂着的赝品,我甚至觉得不如留着白墙更好一些。仅仅只是模仿是不够的,当内心的激情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出来的时候无疑是最快乐的时刻。真知寿快乐吗?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在作画,看不到任何的哀伤、兴奋,他只是机械地模仿画画。当一个人既没有感受到创作的快乐的时候也无法形成个体体验与表达的时候,毫无疑问地陷入了某种荒谬的境地。也就暗合了阿基里斯永远也没有追赶上那只龟。
电影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一个更有趣的问题在于艺术家们的投资者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有坊间传闻说当年的曾梵志迫于现实压力准备封笔的时候遇到了生命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就是有着推手之称的张松仁,曾梵志觉得一幅画卖到一千块钱已经是很高的了,但是没想到张支付的是美金。此后他的画作一路走红成为各种交易榜单上稳居前三甲的画家。设想一下,如果真知寿依旧是富家公子,他的画作在商业社会里有着良好运行的团队,他还是一个如此默默无闻的人吗?
好的电影、好的小说和好的绘画是体现了全人类的共同面临的困境、挣扎和生存的荒谬,在真知寿身上无疑是有着更为强烈的荒谬感。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天赋、没有机遇、没有个性,甚至追不上那只慢跑的龟都没有关系,快乐一点,维特根斯坦在临终的时候,回顾自己一生的智力活动说:告诉他们,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阿基里斯与龟》
编剧: 北野武
导演: 北野武
主演: 北野武 / 樋口可南子 / 麻生久美子 / 柳忧怜
上映日期: 2008-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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