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朵花儿,学名为白头翁花儿。但我更愿意叫她毛骨朵花儿,因为她更像一朵花儿的名称。
每个在山里或山外农村长大的人应该都还记得这种花。她很朴实,很不抢眼,黄色的花蕾,深紫色的花瓣,开到最外层则成了深灰色。每到阳春四月,开得漫山遍野都是。之所以人们对她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她的早。她是第一个向大山报到的春的使者,花的尖兵。她有很顽强的品格,耐冷,耐干旱,耐瘠薄。她们的根部忍受着冰雪及寒风而坚韧抽芽,为的就是争取一花独放的机会,用以昭示生命的复苏,显现生命在漫长的的毁灭当中延续不绝的自然现象。告诉我们,生命在度过严冬的死寂之后,必会在明媚的春天涅磐再生。她象征的是生命和春天的盟约。
都说女人如花。每当我看到这种花,就会联想起我们生活中那些面对困境依然挺立如山的女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应是每当我看到那些在困境中依然微笑生活的女人,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记忆中的毛骨朵儿花,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起。
我生活的小区大门口,有一群因租不起室内摊位而露天卖蔬菜水果的女人。其中有一位卖水果的,长得最不起眼。看她外表无论如何你是不会将其和任何一种花儿联系在一起的。巴掌大的脸儿,在言情小说中一直是形容最鬼怪精灵的,可长在她头上却是毫无美感而言,还有淡淡的雀斑。眼睛不大,眼角和脸上还因为忙碌和风吹日晒雨淋等诸多原因而经常粘有眼shi和鼻ti。头发是蓬乱的,衣服是邋遢的,身材是偏瘦骨感的那种,但却也没有那种窈窕之态,反倒经常直不起腰来。年纪在40岁上下。这样一个无论如何都和千娇百媚的花儿攀不上亲属关系的邋遢女人,在我眼中却是有着一种别样的美,她就像一朵绽放的毛骨朵花儿,因着她的坚韧,因着她的顽强,因着她的勇气,因着她的力量,也因着她的无怨无悔。就是她,每天起早贪晚,用那一副瘦弱的躯干担起了一个家庭的重担,用一双纤细的膀臂撑起了那片家的蓝天。
每天早上我上班时,她就已经到批发市场进回了水果,一箱箱的都是她自己搬自己装自己推。一卖就是一天,没有人替换她,有时还会被城管撵得到处跑。午间随便糊弄点吃的。等到晚上近8时我吃完了饭到外面散步时,只见面对门球场一楼居室里的她才开始做饭做菜,还是白天的装饰,还戴着那顶旧遮阳帽。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很热情很朴实,有时我零钱不够她还会主动借给我。不过有时候她也会耍点小诡计,把不甜的说成甜,不好的说成好。可到家后发觉上当受骗了,也不会很生气很恨她,因为知道她不容易,太诚实就只能回家吃自己,下回还会光顾她的摊子。曾问过别人她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回答的是:凡是在这里卖菜卖水果的女人,家里老爷们都是什么也不干的。——原来该佩服的还不只她一人,这是一大片盛开的毛骨朵儿花。那些男人,真的是不知该骂还是该打,他们的心怎么能忍得下呢?
女人如花。如花的不只是她们的外表,更有她们的内心。小区大门口的那片花儿,不仅仅可比作毛骨朵花儿,苦菜花儿,她们还像傲霜的腊梅,雨中的丁香,天山的雪莲,因为她们的傲骨,因着她们的善良和不被污染,因着她们甘于平淡的性情,因着她们任劳任怨不向命运哭泣的勇气,也因为她们宽宏大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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