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

       小罗今天请客，虽说客人有十多人，但主客只有曹主任和冯主任。昨天，小罗就电话邀请了曹主任和冯主任，曹主任没有推辞也没有答应，只是说明天看情况吧。今天早上，小罗又电话相邀，曹主任忽然说家里有事，去不了了。小罗不免有点失望，悻悻然的。但是，客还是要请的，因为还有冯主任嘛。 打了一会牌，大家陆续就座。按说圆桌，坐哪都一样。可是，说是一样，事实还真的不一样。中堂下面的座位是首位，大家谦让着要冯主任坐上。冯主任环顾左右，没有比他级别更高的人，就坐到首位，端端正正的，好不气派。 按照习俗，酒菜上桌，大家先共饮三次。刚饮完第一次，曹主任推门而入，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家一看曹主任来了，纷纷起身让座。冯主任也站起身，望着曹主任说：“曹主任，你来了，应该坐这个位子。”冯主任说着，并没有离开座位。曹主任说：“大家坐大家坐，不就吃个饭吗？坐哪都一样。”说完，就近落座，正好和冯主任对面。 共饮三次过后，开始自由活动，也就是想敬谁就敬谁。但是一般都是先敬首位的人，如果有人超先敬了首位的人，那就敬首位右边的第一人。可是，今天的酒席难住了大家，因为冯主任坐在首位，曹主任坐在末位。虽然冯、曹两位主任都是正科级干部，但曹主任资历更深一些，威望更高一点。大伙儿不知道先敬谁了，没人带头敬酒，罕见地冷了场。小罗的头上冷汗直冒，大脑快速思索，计上心来。他端杯起身，望着曹主任说：“曹主任，您大驾来迟，我先敬您一杯。” 曹主任也起身端杯，但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下。 小罗带了个头，短暂的冷场一扫而过，气氛又活跃起来。大家推杯换盏，不再想什么曹主任冯主任了。 酒席上热闹非凡，但坐在首位的冯主任心里一直憋得慌，他当然知道曹主任的资历比他深，更应该坐首位。可是，曹主任来迟了，不能怪我呀。只有补救一下了，先敬曹主任，以表敬意。可是给自己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连吃口菜的间隙都没有，哪有时间敬曹主任。 曹主任呢，没有坐上首位，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因为不管真假，人家请他上坐了呀。平时海量的他，今天一点酒也没喝。别人敬他的酒，他只是象征性地抿一下。虽然心里满是失落，但还是勉强地挤出一点微笑。今天的曹主任，是坐着别扭，站着窘窘缩缩，平时潇洒倜傥的风度一点儿影子也没有了。 曹主任失落的情绪，冯主任早就看出。他瞅了个空，赶紧端起酒杯站起身，恭敬地对曹主任说：“曹主任，我敬你一杯。你知道我平时不胜酒力，今天小罗请客，我都喝了一杯了。你一点没喝，给个面子吧。” 冯主任不说还好，这一说把曹主任的火点着了。曹主任看着冯主任，粗声粗气地说：“你坐在首位，不胜酒力也要喝，不然怎对得起那个位子。你说我今天一点酒没喝，那好，我俩连干三杯。” “曹主任，我哪能干三杯呀。这一杯可是二两多，我已喝了一杯了。”冯主任有点胆怯，因为他知道曹主任的酒量和脾气。 “那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干，就是对我有意见。”曹主任不管不顾，话刚说完，一杯酒就干了。 冯主任万般无奈，笔直地站着，皱紧眉头把一杯酒倒进嘴里。 冯主任刚喝完，曹主任又喝了一杯。冯主任哭丧着脸，一咬牙一闭眼，也干了。冯主任干完第三杯时，慢慢地瘫倒在地。 众人吓掉了魂，赶紧上前搀扶，慌忙拨打120，一片忙活。曹主任却歪依在墙角，嘴角挂着涎水，嘟囔着：“谁叫你坐首位，首位是那么好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