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若只是用来走路

那每一次远足

就是脚与大地的恋爱之旅

一路上跳动着快乐的脚步

那是行者向大地播撒的音符

             ——题记

想跟水哥和老木出游已好多年，种种缘故，一直未能成行。机会在2013年的金秋终于来临了，他们组织“环行新疆、穿越西藏”之旅，我赶上了趟。

在中国，有两个地方是每个热爱自然的人所向往的户外天堂：一是西藏，二是新疆。西藏有世界上最雄伟的山脉，有美得醉人的高原湖泊，有令人抓狂的天路和令人难忘的高原反应，每一个走近它的人都会流连忘返；新疆却不同，它有着更加丰富的内容和气质。西域三十六国像彩色玻璃一样令人眩目；洁净的穆斯林拱顶建筑不可胜数；风干的废墟和墓堆历史遥远得不可及；玄奘和鸠摩罗什的故事引人入胜；东归的土尔扈特族和西迁的锡伯族等近五十个民族汇编成一部民族史。那里是中亚音乐的保存地，是壁画和诗歌的家园，是数不清的白杨林、雪山、草原、湖泊、峡谷、沙漠的温床，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总体。

我们的旅行，以乌鲁木齐为中转站和出发点，沿中蒙、中俄、中哈、中吉边境环行，穿过天山，到达帕米尔高原上海拔最高的口岸红其拉甫，然后再以南疆的叶城为起点，从219国道0公里开始，走进世界屋脊，穿越阿里无人区到达日喀则，经拉萨踏上青藏公里，一路返回黄海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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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听木垒胡杨林生命的呐喊》

知道胡杨树已有好多年，见到胡杨树却是好多年后的今天。

那一年，我陪同人民日报记者、报告文学作家孟晓云在江东小城采访。那时，孟姐的报告文学《胡杨泪》在全国有很大影响，文章主人公钱宗仁历经磨难、自强不息的故事打动了千千万万中国人的心。在孟姐那里，我知道了，遥远的西部，有种树会流眼泪。它高大、粗犷，在漫长的6500万年的岁月里，风刀霜剑在它身上刻下重重瘢痕，却依然傲立在荒蛮大漠之上，在极其干旱、多变、恶劣的气候下顽强生长，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维吾尔人尊敬地称它是英雄树，沙漠的脊梁。

从那时起，我在心底埋下一颗渴望的种子。当这棵种子终于破土而出时，时光倏地溜走了二十多年。

国庆节前的一个傍晚，大自然在新疆木垒县玉托让格原始胡杨林为我描绘了一幅壮阔的图画：天边燃烧着火烧云，晚霞烧红了整整一片胡杨林的梢头，胡杨或枝干繁茂，昂然挺立；或斜倚侧卧，龙盘虎踞。干涸的河谷里律动着苍劲的生命力，呈现出远古的原始风貌。站在这象征着力量与气势的图画前，我惊呆了。我亲眼见到的胡杨林比孟晓云大姐向我描述的胡杨树更让人震撼！

木垒县原始胡杨林，方圆30平方公里，与塔里木湖畔的轮台县胡杨公园并称新疆胡杨林“南北双雄”。据分别到过这两处胡杨林的人说，南疆轮台胡杨林表现的是一种生命的活力，北疆木垒胡杨林展示的是一种远古的沧桑。

都说深秋是胡杨最美的季节，在接受了春风的滋润和夏雨的洗礼之后，秋风为胡杨披上浅黄的杏黄的披风，远远望去，胡杨林如潮如汐，波澜起伏。抵达木垒胡杨林时，太阳已开始下沉，得到县林业局特许，我们的车直接开到北塔山下胡杨林腹地，赶在天黑前抢抓镜头。

进入胡杨林，见不到一滴水。所幸的是，那天没风，林管员说，一旦刮风，胡杨林里黄沙弥漫，十步之外，不见树木。地上是盐碱硬壳，有些硬壳已经被游人踩烂，脚步经过处扬起半尺黄沙。稀疏的草木枯黄败落，触目尽是土黄色。许多胡杨树一人合抱以上，粗大虬劲、盘根错节。这里有很多枯死的胡杨树，有的已倒伏，有的依然挺立，形状千姿百态，或似鲲鹏展翅，或像骏马扬蹄，或如少女起舞。这鬼斧神工般的形态，呈现生命的悲壮，透出凄绝的壮美，使人灵魂为之颤栗。

卑微的我无法想象，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这些植物恐龙是如何忍受干旱、极寒、酷热、风沙的折磨，粗粝的树皮下，蕴藏着何等顽强的生命力量！它们的根，深深地扎进沙漠之下，托起千秋不倒之身，造就千载傲世之骨，铸成千古大漠之魂。它们不因生活的贫瘠而放弃对生命的渴望与追求，从那些弯曲的脊背上，我听到生命在呐喊，这生命选择戈壁沙丘作繁衍地，完全出自一种自强不息的倔强个性和超然豁达的生存态度，那满树的金黄，那丰盈的皱褶，无疑是胡杨一生最坦荡的总结。它们有时也会因伤流泪，但即使流泪，也是悲壮的英雄泪，人们用这含碱的泪来食用、浆洗衣服。

站在这片英雄林前，我又想起《胡杨泪》，想起钱宗仁们不屈的生命历程。

不见胡杨，不知大景之壮阔；不识胡杨，不知生命之辉煌。如今，我知道了，世上有种最古老的树叫胡杨，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在中国，中国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在新疆，新疆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在南疆塔里木湖流域，而出乌鲁木齐经阜康市往东，从木垒鸣沙山向北，在中蒙边境有片最原始的生命之洲，在那里，你能看到生命的辉煌！

                                 2013、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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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刊于2013.12,18《江海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