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科草原走笔
(2011-07-23 00:5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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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南夏河桑科草原醉卧 |
看到桑科草原时,估摸家乡已是华灯初上,可这里太阳依然高高悬挂,热情地给草原涂抹一层淡金色。远处群山开始酝酿山岚,远远望去,视线有点空蒙迷茫。黄的白的红的无名小花轻舞腰身,摆出一种迎客的姿态。草原上不见整群的牛羊,只有星星点点的牦牛态极闲暇地游荡,给予嫩绿以动感。一路上不时闪现蓝白镶嵌的蒙古包,在绿草上,在小溪旁。正是甘南藏民传统的浪山节期间,又是陇东六月六花儿会散会之际,避暑消闲的游人漫散在山坡上,看上去倒比牛群羊群还要稠密。
从临夏州的康乐到甘南州的夏河,不到200公里,景致却是逐渐变化,最显著的变化在于油菜花的色彩,随着地势的抬高,花色越来越鲜艳,越来越明亮。康乐海拔1600多米,油菜已结籽,地里是整片整片的墨绿;往西往南,地势呈阶梯上升,桑科草原的海拔已抬高到3000多米,油菜花逐渐多起来,一整块一整块的,像涂抹在油画布上的一块块明黄色彩,与即将成熟的元麦、长势正旺的苞米和漫山遍野的灌木植被、争相怒放的小花构成五颜六色的图案,映衬在湛蓝湛蓝的天幕与洁白洁白的云朵下,这样的景色,一路相送我们到桑科草原。
我知道,康乐是陇东花儿的故乡,现在又知道了它是茶马互市的重要商阜、享有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中落雁之誉的貂蝉的家乡、胭脂赤兔马的发源地。从地理上讲,康乐和它的首府临夏是黄土高原向青藏高原过渡的缓冲地带,大致说,东面是沟壑纵横、黄河湍急的黄土高原,西面并由西向南是高山耸立的青藏高原,黄土高原以黄为基调,青藏高原的主色调却是青,临夏西部承袭了青藏高原的生命特质,高山沟壑都是荫翳浓荫,东部却是光山秃岭。站在陇东花儿保护区内的第一高峰莲花山顶,我俯视起伏的冈峦,想象当年貂蝉在我脚下的胭脂河畔,从上马石上娉娉婷婷跨上色如浓血的赤兔马,一路走进汉家的高墙深院,而这马,从貂蝉胯下转到吕布胯下,最终成为关羽的健蹄,与青龙偃月刀齐名,在关公败走麦城之后,竟悲嘶长鸣,绝食而亡,成就一代“义马”美名;我又想象从四川、云南而来的马帮一路跋涉,本想经过河套地区进入河西走廊,到山丹马场以茶易马,到达康乐时,发现这里的胭脂马个头虽小,但耐力持久,长于奔跑,是绝好的军中坐骑。于是,受朝廷委托来购置军马的商人们就停下来,卸下茶饼,把一匹匹胭脂赤兔牵了去,古河州就成为茶马古道中最繁华的集散地之一。如今,胭脂马已经无人饲养,茶马互市早已被历史所淹没,貂蝉在故乡的踪迹只有到一些地名里去寻找,但这并不影响康乐人经常拿出来向世人夸耀。
尽管康乐让我怀念的地方很多,可我还是要到甘南去,到桑科草原去,那里的山风野草曾经给我讲述过拉卜楞寺,讲述过宗喀巴;远山的雪水一路冲刷,像个勤奋的雕刻家,在草原上镌刻下曲曲折折如绸如带的河道,同时也把这种鬼斧神工天工造化刻进我的脑海——桑科草原就是我初恋的情人,尽管她离我很远,但我依然热恋她。
然而,当我再一次看到桑科草原时,我愣住了:这是我记忆里的情人吗?但见铁丝网把草原分割成一块块,支离破碎的樊笼般的领地里按扎着一座座蒙古包,草根裸露,黄土飞扬。一位穿汉服的藏族汉子迎了上来,他是朋友的朋友,专程等候接待我们,见到我们目光疑惑神态沮丧,解释说,这里是旅游营区,是游客食宿、购物、娱乐场所,真正的牧场还得往下走,不过,草原只能远远观望,一般不让游客进去,以免草皮被践踏遭破坏。
今晚就住在营区了。等候我们的是圆顶的蒙古包和民族色彩鲜艳的小木屋。一杯杯白酒斟满了,香气袭人的烤乳羊端了上来了,藏族小伙子小姑娘的祝酒歌唱起来了,洁白的哈达献上来了;热血沸腾了,激情燃烧了,欲望高涨了,我们此刻只有一个心愿:醉卧草原!
谁都不需要劝,你敬我我敬你,二两一杯,一口喝干,谁也不推三阻四,轮到自己就喝。几杯下肚之后,喝酒更没有障碍。我可是个有心思的矜持人,起初的三杯还分几口喝,待三杯入肚,便主动索酒,一杯一杯又一杯,究竟下去几杯,根本无法统计,满腹忧伤一扫而空。当焰火放起来,篝火燃起来时,我们的酒宴也进入高潮。
我是何时离开蒙古包的,是谁把我弄上床的,我不知道,只记得高潮中喊过一句话:明天大早去牧场,去见我的情人!而第二天大早,我眼睛一睁,发现自己衣服也没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有人数了一下:七个人,两个半小时,八瓶半“天之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