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茉莉、紫茉莉,吴地方言里叫“夜饭花”,若用软而糯,拖着长音的苏州话来说,能软糯得心也香香甜甜。
夜饭花,顾名思义,晚饭时间开的花,所以它还有个另外的俗称“洗澡花”。这两个俗称,与草茉莉、紫茉莉比较起来,前者通俗而平实,后者浪漫且温馨。
也许是早年在乡下的缘故,见得多了,算不上稀罕物。那时的家前屋后,院内旯旮,角角落落,全是它的身影。一到初春,嫩芽从土里冒出来,很快就长成苗苗,长成绿“树”,且当年开花。一直到秋冬交替的时节,花开不再,但那一粒粒黑籽籽,跌落满地。来年,一棵棵嫩嫩的小“夜饭花”,又长出许许多多,除了太多会影响其生长,被人为的删除外,我也从未见过有谁去刻意种植,抑或浇水施肥,但它却长得蓬蓬勃勃,精精神神。
每到夏季的七八月份,天刚麻亮,“夜饭花”便你拥我挤地开满茎节,太阳出来后,又悄无声息地慢慢收拢;夕阳刚过山尖,它又像一只只小喇叭似的,迫不及待地竞相开放。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少了白天的毒日,前村后巷,家家户户的场上,在树荫底下,就摆满了春凳搁板,长凳方台,木凳竹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粥,在夜饭花旁吃;凉,挨夜饭花边乘。
都说物以稀为贵,那些长得蓬蓬勃勃,开得热热闹闹的夜饭花,虽然有着许多颜色,白得纯净,粉得娇羞,红得艳丽,黄得富态,抑或还有各种镶色的朵儿,但见得多了,并不觉得稀罕,甚有视而不见的嫌疑。
姨妈,也是个爱花的人,所以对于在她身边长大的我来说,爱花花草草也就成了自然。那时在明清马头墙的院子里,除了蔷薇、天竺、兰花、海棠……还有最多的就是“夜饭花”。
晚霞里,姨妈会从屋内搬出一张不高不大的小方桌,拎出两张小竹椅,在半封闭式的庭院里,我们面对面坐着,就在落日与晚霞里用餐。有时,姨妈还会讲黛玉葬花的故事我听,讲到动情处,她会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悄悄地抹泪。甚至扫着落下的花瓣,她也会特别的伤感。青少年时无知的我,尽管从出生三个月至7岁上小学,一直在姨妈身边长大,但哪懂得长辈的心思,常会不谙世事地看着她,以至自己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后才真正理解。外公去世早,她们兄弟姐妹五个,姨妈排行老大,想着外婆孤寡一人,将在这明清马头墙里生活,很不放心。为照顾外婆,她放弃了旧年老师的工作,终身未嫁。在最后几年里,外婆中风后,瘫痪在床,她也无怨无悔,精心伺候,一直陪伴到外婆去世。
夜饭花,现已不再多见,这次在山野里偶遇的瞬间,不仅仅是缘分,还有早年带给我那缕缕的清香与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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