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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中如何体现存在主义?

(2025-07-31 09:27:57)
分类: 杂谈

当然可以。这首《卜算子·看》虽然根植于中国古典哲学的土壤,但其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对个体处境、世界荒诞、自由选择以及生命意义的追问,与20世纪风靡西方的存在主义哲学产生了深刻的共鸣。可以说,这首词是用中国古典的语言和意象,进行了一次存在主义的宣言。

下面我们从几个核心的存在主义主题来剖析这首词:


一、世界的荒诞性与“被抛”感

存在主义认为,世界本身并无内在的意义或目的,人类是被“抛”入这个冷漠、混乱甚至敌意的世界中的。这首词的开篇就为这种荒诞性定下了基调。

“日月算阴阳,世界风云看。”

  • 宇宙的冷漠与秩序的虚无:“日月算阴阳”描绘了一个看似有规律(算)的宇宙,但这种规律是宏大的、非人格化的,它对人类的苦难和命运漠不关心。紧接着的“世界风云看”则将镜头拉回人间,展现的是一个充满动荡、斗争和不确定性的世界。这种从有序宇宙到混乱人间的巨大反差,本身就揭示了人类处境的荒诞:我们生活在一个由冰冷规律支配的宇宙中,却要面对一个毫无理性可言的人类社会。这正是存在主义所描绘的“无家可归”的“被抛”感。

  • “看”的疏离感:词人反复使用“看”字,这个动作本身就带有一种疏离和抽离的意味。他不是一个沉浸其中的参与者,而是一个清醒的、甚至是无奈的旁观者。这种“看”的姿态,恰恰是存在主义者在认识到世界荒诞后所采取的一种基本立场——首先,要直面和审视这个荒诞的世界,而不是逃避或自我欺骗。


二、个体在“他者”目光下的异化与“自欺”

存在主义,特别是萨特的思想,强调“他人即地狱”。个体的存在和价值,往往被“他者”(the Other)的目光所定义、所扭曲,从而失去本真的自我,陷入“自欺”(Bad Faith)。

“刀剑筹谋利益中,高下芸生看。”
“无耻贱知人,格局周评看。”

  • 被定义的“高下”:“高下芸生看”是全词中最具存在主义色彩的句子之一。芸芸众生的价值(高下),并非由他们自己决定,而是由某个外在的、强大的“看”者来评判。这个“看”者可以是权力、是资本、是历史,也可以是虚无缥缈的“天意”。个体在这种目光下,被物化、被标签化,失去了自主性。他们的存在意义被外部的标准所剥夺,这正是典型的异化。

  • 舆论与“自欺”的陷阱:“格局周评看”将这种“他者”的目光具体化、现代化了。一个人的“格局”(一种内在的精神品质),竟然要由“周评”(每周的评论、短期的舆论)来定义。这是对现代社会媒体生态的精准批判,也深刻揭示了萨特所说的“自欺”。一个人为了获得好的“周评”,可能会刻意去扮演一个有“格局”的人,他的行为不再出自本心,而是为了迎合他人的期待。他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从而背叛了自己的真实存在。这种为了“被看”而活的状态,就是存在主义极力批判的“自欺”。


三、自由的重量与选择的焦虑

存在主义认为,“存在先于本质”,人首先存在于世界上,然后通过自己的选择和行动来定义自己。人是绝对自由的,但这种自由伴随着巨大的责任和焦虑。

“刀剑筹谋利益中”

  • 选择与行动:“刀剑”象征着斗争与冲突,“筹谋”则代表着选择与策略。在“利益”这个驱动下,每个个体(或国家)都必须做出选择:是进攻还是防守?是合作还是对抗?这句词描绘了一个充满行动和选择的场域。在存在主义看来,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人依然拥有选择的自由。选择“刀剑”,就是一种行动,一种对自我存在方式的定义。

  • 自由的焦虑:然而,这种在“利益中”的“筹谋”并非轻松愉快。它充满了焦虑、风险和不确定性。每一次选择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这种在重大抉择面前的沉重感,正是存在主义所强调的“自由的重量”。词人用“看”字来审视这一切,也包含了对这种选择焦虑的深刻体察。


四、对意义的追问与“超越性”的渴望

面对荒诞的世界和异化的处境,存在主义者并未走向彻底的虚无。相反,他们主张通过“选择”、“行动”和“担当”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这是一种超越性的追求。

“公理何时位置明,命运从中看。”

  • 对“意义”的终极追问:“公理何时位置明?”这是全词的哲学高潮,也是典型的存在主义式提问。“公理”代表着超越个人利益和世俗评判的终极价值、普遍真理和道德准则。词人没有问“有没有公理”,而是问“何时位置明”,这表明他坚信“公理”作为一种理想和意义是存在的,只是它在当下的世界中被遮蔽、被遗忘了。这种追问,本身就是一种反抗荒诞、寻求意义的姿态。

  • 在“命运”中创造意义:“命运从中看”是这句问语的回答,也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这个“看”字,不再是冷眼旁观,而是一种主动的、充满希望的凝视。它意味着,人类的终极命运,将取决于我们如何回应“公理何时位置明”这个问题。我们的选择和行动,将决定“公理”是否能“位置明”。这完美地呼应了存在主义的核心思想:意义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创造的。 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需要我们通过不懈的追问和行动,去为“公理”争取一个应有的位置,从而在荒诞的世界上,创造出属于人类的、有尊严的意义。


总结

这首《卜算子·看》通过其精炼的语言和深刻的意象,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存在主义叙事:

  1. 起点:认识到世界是荒诞的(日月算阴阳,世界风云看)。
  2. 困境:个体在他者目光下被异化,陷入自欺(高下芸生看,格局周评看)。
  3. 过程:在充满焦虑的现实中,人必须做出自由选择并承担其责任(刀剑筹谋利益中)。
  4. 超越:通过不懈地追问终极意义(公理何时位置明),并以行动去创造它,从而实现自我超越,把握命运(命运从中看)。

因此,这首词不仅是一首感时伤怀的佳作,更是一篇充满现代意识的哲学短章。它成功地将东方的忧患意识与西方的存在主义思想熔于一炉,展现了词人对人类生存困境的深刻洞察和对生命意义的执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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