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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城记

(2024-11-15 19:30:17)
分类: 故园风雨原创散文

人声鼎沸,又阒无一人!

                    ——狄更斯 《双城记》

 

1

身处的这个城市,老城区有很多的自建房,又无望拆迁,所以,它们仿佛陷到一个怪圈里,譬如只有一层时,会等一等,没有搬迁的通知到来,隔了两年,便再加盖一层,如此类推,最高的恐怕加到了四层五层,或者更夸张。而且,这些自建房的“扩张”似乎完全没有章法,与亘古相传的风水理论一点也不搭干:先把院子封起来,院门可以是各种样式各种方向,上下两层可能大小、用料都有区别,最高一层干脆用彩钢一围……颇为教人瞠目结舌的,还是那些巷子,横七竖八,或逼仄,或曲折,说是迷宫吧,不至于,说不是呢,又高度接近。

初至之时,有一次晚上与朋友兴尽分别,在微醺的美好回味中,不意为了抄一抄近路走进巷子,七转八拐,竟然失迷了。繁星在天,鸡犬匿迹,高一脚,浅一脚,最后玩起了“鬼打墙”,总是感觉出口在前边,走过去却是死胡同。慢慢酒醒,掏出手机导航,才算“突围”,痛定思痛,觉得这大城有什么好?于是,不争气地想起伯夷、叔齐,想起陶翁。

彼时李子柒尚未出道,田园风还不曾被热捧。

一切如此懵懂。

 

2

第一次对“城市”两个字有概念,是六七岁时母亲到县城住院。

外公赶着驴车进县城,妹妹一看到母亲先把小脸哭花,然后,兄妹两个走出去,坐到医院的台阶上看天看云看车马。刚刚蹒跚学步的妹妹有点惊魂未定,因为敞亮亮一眼望过去,没有破草房,没有褴褛破衣,涌动的人潮,体面的着装,尤其是不远处高大的电影院,宛若一只兴致缺缺的巨兽,遑论再远一些,更加“雄伟”的“大厦高楼”了。妹妹不哭了,空气中洋溢着各种小吃的味道,兼之喧喧嚣嚣嘈嘈杂杂,那种格格不入又无限向往,永生难忘。

小学时候做过一件值得称道的壮举与上边的经历息息相关。前几天一个短视频说起早年西北高原山里人家很少让女孩子出外打工,宁可一直穷困潦倒着。因为见过了外边世界的辽阔,谁还愿意回到那个“笼子”里,也许有些道理,也许杞人忧天,但有关县城的繁华,确确实实烙印到了脑海里。按道理说,小学生是不允许接触太多课外读物的,然而,偷食禁果,对人性是趋之若鹜的致命诱惑。是种籽,遇到适合的天气与环境,便会破壳发芽。终于有那么一日,几个小孩子骑着刚学会的大铁驴(自行车)偷跑进了县城,成果是一堆小人书与回家后的一顿暴打,不偏不倚,人人有份。

 

3

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入驻”县城,是考上高中。开学了,驮上一袋麦子,揣上百八十块,范进中举般奔向梦想之地。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起码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便有点不那么值得恭维,不过,现实永远是现实,一个人降生了,长大了,出走了,回来了,宗宗件件,神差鬼使,反正木已成舟,就得接受。

混迹日久,发觉小小的县城一点也不“香”了,咫尺之地,螺蛳道场,待到大街小巷角角落落踏遍,少年们滋生了更大的惆怅。再说回那个曾经以为如巨兽般的电影院吧,一开学,学校就组织去观看《大决战》三部曲,后来还陆续为各种会议凑过几回人数,什么印象呢,破烂斑驳,一言难尽。又赶上几个调皮蛋每每喜欢翻墙越脊,一点点神秘感也被“冲刷”得一丝不剩……三年如一刹,高考了,失利了,不相信,父亲托了人,去市考试院查成绩。往后的几年内,冥冥中觉得跟市里有点“犯冲”。

确实,县城哪能跟市里比,改革开放进入纵深,社会各项事业方兴未艾,市里到处是热闹的工地,这是第一感觉:扬尘,钢架,小汽车,大噪门——很局促地坐在委托人的家里,那是个远房又远房的亲戚,人家很热情,很殷勤,以致于反而让人生出些忐忑。亲戚说不好查,要不等等。等等就是有难度,尽管是农民,父亲也有这个觉悟,便强颜欢笑着作了推辞,算了,不查了。

再到市里办事,已是三年之后,母亲得了抑郁症,有一种特效药,只有市里某某大药店有,母亲说那年那事要记一辈子。因为买了药,坐了中巴回县,到了市里东外环,一辆油罐车一头撞了上来,幸好没有死人,但满车都被搞晕了。

母亲说要记一辈子,就真地记了一辈子,直至她晚年瘫痪,还时常说起。

 

4

高考砸了,而且那一届都砸,分又查不了,所以,复习就是水到渠成之事,父亲也同意,结果就在复习班报到前一天的黄昏,一纸中专录取通知单寄来了,父亲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的兴高采烈,母亲反对,儿子反对,他异乎寻常地发作了,冲冲大怒。

反对无效,复习没钱,到省城上中专有。赴省城五百余里,一路上父子俩还在斗气,谁也不理谁。那年的父亲还不到五十岁,正当壮年,如果用雷厉风行形容,恐怕不太契合,一意孤行又有过之,反正挺执拗那种劲头。气鼓鼓的父亲扔下学费与行李就掉头走了,倒是往后的信件都写得声情并茂,看不出才小学三年级的底子。

学校在省城的西郊,西临获鹿,东至飞行学院,南望太行山,北倚于底村。三十年前的省城,比较引发学生群体注意的,首推火车站、汽车总站,然后是几个批发市场,有青年街批发市场、新华批发市场、湾里庙批发市场,等等,再就是火车站对面新开了家华联商厦,这是公认的省城最讲究最具时代感的去处了。从火车站到飞行学校只有一班公车,11路,下车走到学校差不多两公里。挺失意的一群青年凑到了一起,陆陆续续地做了一起挺失意的事儿,唯一一件有点亮色的,就是常常走过学校后边的原野,在卧佛峰的俯瞰下去于底村逛荡。于底村有座虚云禅林,是座庵寺。于底村更有书亭,理发馆,春天的庙会。

三十年前的省城,大批的纺织厂在进行私有化,据说效益最好的要数烟厂,其它的乏善可陈。

 

5

省城时代最大的乐趣是读书,读各种书,各种好书,各种烂书。这个习惯一直保有。

毕业,回乡,分配,成家。

提拔,下岗,创业,南行。

中间到过许多城:天津、北京、广州、长沙、延安、玉林、南京、合肥、镇江、常州、拉萨……现在是淮南。

也落下一些大家啼笑皆非的传说,比较“著名“的,番禺火葬场的烟囱算一个,绥德黄河河心上的“斧光烛影”也算一个,以讹传讹,指鹿为马,玩在一起的死党们,没少杜撰。

6

文首“身处的这个城”自然是淮南。而上学的省城则是石家庄。

离开石家庄三十载,之间有经过,却没有停下来的机会,走马观花。

到淮南十二载,寄居在山北的老城区,写舜耕山,写老龙眼,写炮楼,写万人坑。又有寿县古城,八公山白塔寺,淮河大堤,上窖森林公园,七七八八,杂杂沓沓。

写淮南最应写煤,这是一座因煤而兴因煤而惘的城市,痛苦的转型期,在萧条中沉浮,在萧条中冲撞,一度迷茫,一度奋争。可歌可泣,可圈可点,其中定有缘法。

 

7

有若言沧州必言武术、大运河、铁狮子、吴桥杂技。

言淮南须言《淮南子》、刘安、豆腐、牛肉汤。

以一个久寄而居的资深旅人的视角看,还得加上掼蛋、酒拳、酥瓜与馓子。

淮南冬日里的睡衣文化也很有意味,无论男女老少,穿上一套“花枝招展”的棉服,大大咧咧逛菜市,逛商场,旁若无人,闲庭信步,那叫一个飒爽英姿……

 

8

徐霞客所谓“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又感慨,“人声鼎沸,又阒无一人!”

大约都有那么些些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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