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记
(2023-01-07 10:13:39)分类: 故园风雨原创散文 |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惊汤火命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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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岁之后,对于那些“文期酒会”愈来愈无谓,愈来愈抵触。
“文人相轻”的恶习统治了文坛数千年,而今不能说变本加厉,起码也是“发扬光大”。现场有多热烈,感受就有多言不由衷。嘴上笑嘻嘻,心里MMP(请恕粗莽,此网络用语,其中的MMP在四川方言里很那啥)。互相瞧不上,又要顾及体面,在这个群体里混久了,小白也能混成情绪管理大师。
所以呢,各种版本的“乌台诗案”必是最终的归宿。至于是否危言耸听,唯中“山中人”可默契一笑。深谙了这种流毒的可怕,自然而然,敬而远之。用朱自清先生的话形容便是,“热闹是他们的”,道不同,不相与谋,聚不聚会,又能怎样?要提高能力还是得向书本与生活讨说法去。
八面玲珑有其好处,也有其积弊。
2
文字驾驭能力与道德修养,风马牛不相及,“文如其人”这四个字,相当害人不浅。因而要劝一劝一些朋友,遇到什么“诗人”、“作家”,千万不要大惊小怪,视同路边卖水果的摊贩即可。清高都是拿来装的,名利之徒差不大离。至少路边卖水果的摊贩,你是晓得人家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而那些“斯文”人士,无论怎么卖弄,骨子里无非是要你仰望,又或掏你的钱包。
文学创作自有正途。要么邮箱投稿,要么把书放到市场上去。自我包装,自我吹嘘,跟作品没多大干系。读者,或者市场,承认的是那些真正有生命力的东西,虚头巴脑,从根子上就惹人厌。
“大师”们也有平平无奇之作,臭子非是罪过。文学的本质是真实,文人们一旦违背了此精神,要么沦为吹鼓手,要么沦为骗子。所以写到自己面目可憎了,大可投笔而去,不再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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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小匡》有载:“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柱石)民也。”
非常理解在一个封建的农业社会,出于统治需要,向老百姓灌输的一些东西。
因为你在其历史环境下,不见得比人家做得更好。社会生产力的低下,极大限制了思想的进步。于历史观而言,最要不得也是最面目可憎的,就是以今日之尺,去作前人之规。试想,一百年一千年之后,后来者们还会是现下之思维定式么。
以史为鉴,没要你给古人贴大字报。“士农工商”四字,其实管仲定义的“士”,可不是想当然耳的“官员”或“读书人”,而是军士。至于后来发展到“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既有统治阶级的愚民之意,也有“读书人”的孟浪之思。
不可否认读书人学了一身能耐去治国安邦,但前边四字的阶级性呢。
哪朝哪代的开国皇帝是一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鸡?且真正牧民的思想学说,儒家不过是个幌子,法家才是真相。顶顶有说服力的,当数东方朔之于汉武帝,朔不谓不大才,但日日混迹于侏儒和媚臣之间,佯狂装疯,弄臣也。
唯有务实务者,才可学以致用。而天风海雨是浮生常态,适者生存,不适者,且去浅酌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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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一代重用文人,什么下场,天下公知。有明一代,到了东林党当道,一样民不聊生。
毛病或重点,并不在读不读书上,而是不要读成呆子傻子,读成野心家党争者。如果因为读了书,而更丧心病狂,衣冠禽兽,书还是不读为好。起码自己种上一亩三分地,自生自灭,不会害人。
学以致用。王阳明表述为“知行合一”,读书当学王守仁,一代猛人,儒将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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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台诗案”里,那些攻讦苏东坡的小丑,有几个是武夫?不是文坛翘楚,就是他的文坛挚友。
再联想联想一百年来,新旧文人们的拙劣表现,“文人”二字马上变得阴暗潮湿,处处露着小小獠牙。这一点确实佩服汉武帝的智慧,弄臣嘛,当用为用,不当用则戏。赤祼祼的鄙夷,并不会减退“文人”们谄媚的动力,再末等的鹰犬,也比蹲在山里啃红薯强。
回到张载老先生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好不好?当然好,决心有了,气势有了,问题在于读书人又是黄金屋,又是颜如玉,谁稀罕这个?
且看张老先生的一段生平——康定元年至庆历二年(1040年-1042年),范仲淹知永兴军、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兼知延州(今延安),在延州军府召见了这位志向远大的儒生。张载谈论军事边防,保卫家乡,收复失地的志向得到了范仲淹的热情赞扬,但范仲淹说:“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认为张载可成大器,劝他作为儒生一定可成大器,不须去研究军事,勉励他去读《中庸》,在儒学上下功夫。
“小范老子”才是妙人,眼光犀利,一语中的。像“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类似的调调,便由其出于假设,归于如果罢。历史就是历史,杰出人物可以影响,但若道“决定”二字,未免骑墙。
6
李太白有诗《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大家风范,一目了然。生于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李谪仙,再包括另外几位“大佬”,杜甫,王维,白居易……每个人的诗风虽然迥异,不过,都具备“明白如话”之精髓。与文友言,诗不过唐,词不过宋,每个历史时期有其巅峰的文学体裁。后来人不是不可追随,谈超越,时移世易,狂悖了些些。
那么,时至今日,诗词都显后继无人,那些为赋者,除了溜须拍马,弄出来的东西,让人尬死。对照下太白大作,有些话,说透了伤人。
林深见鹿,也见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