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寿山在“三不管”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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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2020年4月21日《中老年时报》“岁月”版,
署名:侯福志
连兴茶社,是天津南市三不管的一个著名相声场子,很多演员在这里演出过。在旧社会,相声演员为了糊口,免不了要迎合一些人的低级趣味,平常都要说一些所谓的“晕段子”,如《武则天》《小脑袋瓜过河》《过青县》《娼窑论》等。但即使这样,上座率也很差,演员要维持生活也很难。若是单纯说相声,少挣点钱倒也无所谓,要命的是,说相声还会招惹一些事非,这是演员们往往想不到的。
有一次,尹寿山在连兴茶社演出,一个便衣特务在赌场里敛完了钱,到茶社来听相声。这个特务穿的是一身青绸子大褂。尹寿山并不认识他是官面人,看打扮也看不出他的身份。说完一段相声后,尹寿山开始向观众敛钱,当走到这个便衣特务面前时,还没张口就把他给惹火了。尹寿山反应还算机敏,马上作揖赔不是,口里不住地说着好话:“对不住,我方才没认出来是您,请您原谅。”便衣特务阴阳怪气地说,“告诉你,我是追着一个土匪过来的,你跟我这一要钱,土匪跑了,你耽误公事,对不起,你跟我带走一趟吧!”一边说着,一边抓人。尹寿山只得跟着到了警察局。警长倒是不错,知道尹寿山是一个说相声的,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把他骂了一顿,就叫街坊邻居们给他保出来了。第二天,尹寿山要去塘沽久大盐厂参加堂会演出,他从“局子”里出来后,就直奔了塘沽。谁知到了第三天,连兴茶社就又来了很多便衣特务,这些人把场子给围了起来,扬言非要尹寿山出来不可。在场的队友们马上求情,并都集体下跪为尹寿山求情,而便衣特务则不管不顾,手拿棍棒对着演员们又打又踹。这些演员们可就倒了霉。刘广文被打掉了一颗牙齿。阎笑儒挨了闷棍,头部被打得鼻窍出血。杨文华的嘴也被打破了,满口的鲜血。打完人后,又将戏园管事人带走,并且非要茶社立即停业不可。
尹寿山当天下午六七点钟从塘沽演出回来,他的老婆为防不测,专门到车站去迎接。二人见面后抱头痛哭,既不敢去戏园,又不敢回家。尹寿山没办法,只好暂住朋友家,并向别人借了300块大洋,在九华春饭庄摆宴席请客,席间他给这个特务下跪磕头,这件事才算了结。演员杨文华那时都已50多岁了,自这次挨打以后就病倒了,一直也没有好,不久就去世了。
新中国成立后,相声演员翻身得解放,成为了人民艺术家。尹寿山在谈起这些事情时,就会生发出无限的感慨。他在回忆文章里说过:“在旧社会里,无论日本人在这儿,还是国民党在这儿,没有一天不是担心吊担的,相声演员受的那些侮辱真是说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