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阳史话
            评戏女皇白玉霜是武清人
原载2019年5月17日《天津日报.武清资讯》副刊，署名：侯福志

题图为白玉霜剧照，选自笔者收藏的于1946年出版的《评戏大全》一书

　　评戏李派创始人李金顺和评戏刘派创始人刘翠霞都是武清人，已为人们所熟知，可很多人却不知道，评戏白派创始人白玉霜也是地地道道的武清人。

　　1936年9月，白玉霜以饰演电影《海棠红》主角而名噪上海滩，并因此为自己赢得了“电影明星”和“评戏女皇”的美誉。转年2月，一则爆炸性新闻又一次把白玉霜推到了风口浪尖──白玉霜失踪了。白玉霜到底去了哪？一时成谜。 

　　据《白玉霜之死》一书披露，白玉霜在上海走红后，陆续被人们传出一些绯闻，恰在此时，影星阮玲玉自杀的消息传入耳际。白玉霜感到，在演艺圈子里混，即便是明星，也难以摆脱“供有钱有势人任意玩弄的命运”。阮玲玉的遭遇，让白玉霜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的结局。于是她萌生了离开舞台，“找一个靠得住、听话的人陪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几年清静日子”的想法，而这个所谓靠得住的人，就是玉顺班打铙钹的李长生。

　　李长生是黄庄南三里屯村（今已拆迁）人，幼时读过几年私塾，有几分书生气。1932年春，24岁的李长生加入了白玉霜的玉顺社，成为一名铙钹手，此后便长期跟随白玉霜在各地演出。

　　白玉霜为什么要跟李长生结婚？究其原因，除李长生人好、实在外，还因为白玉霜也是武清人，这一点却鲜为人知。据1940年7月由天津大通书局出版的《评戏女皇白玉霜秘史》（作者卧云居士，本名王幻生，静海人）一书载，有一位乡村教师叫冷因，本是小学二年级毕业，通过自修达到了高小的程度，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武清乡下村子里的学塾谋得了一个“教书先生”的美差。他曾想：“乡村的教育，比不得市镇上，乡农中，坐井观天的多，知书达理的少。凭着自己所有的技能，足能应付三年五载。”为了达到混饭吃的目的，他“用三天的功课教五天、五天的功课教八天的法子，混了六七年”。但“鬼混到了今天，所有的玩艺，已经倾倒无存，再没有方法向下支持，便异想天开地赶了一次集，花2元钱买了几十个唱本，其如西皮、二簧、梆子腔，各种门类俱全，名目亦很多”。为避免被家长们发现，冷因费了一夜的工夫，把唱本全都包上了书皮，掩盖住封面上的艺人照片，第二天发给了学生。冷因告诉学生：“一下手先念《汾河湾》，这本书是有历史性的。念完《汾河湾》，再念《乌龙院》，再往后是《辕门斩子》《坐宫盗令》《狸猫换太子》《走马荐诸葛》，多早晚念到《萧何月下追韩信》便可毕业，领取文凭。”

　　白玉霜平日里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希望她好好念书，将来可得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她跟着冷因也学了几年，念过《国文》以及《三字经》《百家姓》等。自从“新书”发下来之后，白玉霜学习更加刻苦，晚上读到半夜才睡觉。过了半年多，“玉霜急攻猛进，念了二十几本”。有一天晚上，母亲对白玉霜说：“你白天上学，夜里念到半夜，念的人成了个书呆子，脸色焦黄，眼皮青肿，打量着所学的功课，一定大见长进，你将你念的书念给我听听。”白玉霜念了《玉堂春》里的一句唱词：“那一日梳妆来照镜，门外来了沈延林。”刚念到此处，母亲伸长了脖子，两眼瞪着书本，惊讶地问：“你念的是什么书？别是唱本吧？”冷因用唱本代替课本欺骗学子、误人子弟的事，很快在村里传扬开来，因此“被学东们公然下达驱客之令”。丢掉饭碗的冷因，已是走投无路，只好跳河自杀，幸被村里的蔡老汉救起。不料，冷因竟然趁蔡老汉和儿子不在家的机会，勾引蔡老汉的儿媳，并与其密谋一起私奔。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有趣，冷因“在武清教学，因程度不够，买唱本教授”，本来是为混饭吃，才想出了如此下策，但阴差阳错，离奇般地给白玉霜埋下了艺术的种子。这一年，“河北省所辖的农村，全在被难下，除了荒旱，便是蝗雹，东种东不收，西种西不收”。农民本来是“指天吃饭，赖地穿衣。这样一来，都在叫苦连天。武清一县，当然亦不能例外。单就武清县说，家家没有隔夜之粮，稍有余裕的，亦都耗费个粒米无存”。眼看母女二人就要饿死，母亲只得与女儿商量办法。白玉霜本来就知书达理，且对唱戏有了兴趣，她最希望的是与母亲去天津，靠自己唱戏维持生活。“我的法子是人挪活、树挪死，咱们全往天津。”她们母女一行，先投奔到了天津的亲戚家中。白玉霜想：“我看这评戏，好学得多。比不得梆子腔，要好嗓音。评戏只要腔调好，做派好，我想比什么全强。”大概在14岁那年，白玉霜果然拜了著名艺人孙凤鸣学起了评戏，不消两年就学会了十几出，从此正式走了上评戏艺术之路。

　　有意思的是，《评戏女皇白玉霜秘史》一书，还描绘了旧时武清乡村的市井画面：“潇潇的秋雨，洗过了几个庄村，丛密的树叶上，满拖着水珠，湿润的地皮上，被脚踏遍了很深的陷印。道旁的浅水坑，积下了雨水，落下来的黄叶儿，漂在水面……坑边上蹲着四五个十几岁上下的小姑娘，有的梳着发辫，有的挽着抓髻，在那里玩耍……丫头刚要说话，身旁的小孩子，喊闹起来，声音非常嘈杂，索性将话咽了回去，拾起碎瓦片，一片一片向水中抛去……”

　　书中所描写的在坑边抛瓦片的这个小丫头，就是后来的评戏女皇白玉霜。

　　（天津市·武清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