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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7月,金飞豹登顶慕士塔格
“冰山之父”慕士塔格——我的第二级台阶
7月13日.享受体力休息日
在大本营入睡,吟唱小夜曲的是发电机的轰鸣声及潺潺的溪流声。清晨醒来,除了溪流声潺潺依旧,还有啾啾鸟鸣汇入其间,间或还能听见毛驴声嘶力竭的叫唤声。
今天是体力休息日,一整天待在营地里。早餐后将便携式太阳能洗澡器注满水,搬了几把椅子放在帐篷外,拿出带来的功夫茶具,取千年寒冰融化后,泡了一壶顶级乌龙茶,叫上哥哥飞彪和老彭,晒晒太阳,喝喝茶,聊聊天。在营地迎接初升的太阳是我的最爱,那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是生命的起跑线。不一会儿又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午饭后的甜点是西瓜,要知道西瓜的味道怎么样,最好是在大本营。新疆盛产瓜果,西瓜、哈密瓜、葡萄在新疆是最多的瓜果了,而且这里的品种很好,汁多、皮薄、味甘。在海拔4300米的地方昼夜温差可达25℃,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咬上一口瓤红子黑的西瓜,那真是甜得透心的凉。品着西瓜天南海北地和队友们一阵胡侃后已是下午时分,便携式太阳能洗澡器里的水也正合适,抱歉地和队友打个了招呼:“不好意思,我要去洗澡了。”拿起毛巾一头钻进卫浴帐篷,畅快地来了个雪地清理。队友们看着我在卫浴帐篷里露着头一边吹口哨一边享受着沐浴的乐趣,禁不住感叹:“这家伙真想得出来!”从此,这便携式太阳能洗澡器成了队里的明星,我自然也就沾了它不少的光,成了最受队员喜爱的人。晚餐后,我们的聚会还在继续,取千年寒冰放入伏特加酒杯里,聆听冰块爆裂的声音,缓缓啜饮,任由升腾的祥和弥漫天际。
有的队员已在盘算着明年的登山计划:“明年去哪里?”“卓奥友!”“多少费用?”“五万到六万。”登山登的是海拔高度,但这个海拔高度也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现代的登山离不开好的体能及足够的登山费用。放眼望去,各路大侠们身穿××牌,脚蹬××牌,头上戴的是××牌,手腕上的登山表海拔测试低于六千米的,你可千万别拿出来!休息时间也是整理装备的时间,队员们把自己的个人装备拿出来晒一晒,初次进山的驴友都不好意思展示自己的装备,看着那些老山驴随便一双防寒手套都是700元,拿出来晒太阳的一双意大利高山靴动则三四千元钱,再看看那件“史祖鸟”的防风衣就四千多元,这哪里是在登山呀,分明是在摆阔!
住在我们帐篷旁的是一个韩国队,队员年龄偏大,有几位看上去也已五十多岁了。离我们稍远一点的是一个由中国队员、新加坡队员、丹麦队员、美国队员组成的国际联合登山队。国际联合登山队里还有一对美国父子队员,父亲63岁,已经攀登至C3营地,如顺利的话今天应该可以登顶了。
今年登慕士塔格峰的队员组成比较有特色,有的是看似夫妻的男女组合,有的是父子组合,还有兄弟组合,就连这次作为高山后勤协作的工作人员也有哥俩的,我这次就是与哥哥飞彪同时报名参与的。新疆户外运动界内大名鼎鼎的宋玉江与宋玉华也是兄弟俩。宋玉江有着多年组织攀登慕士塔格峰的经验,宋玉华则是新疆宾馆的大厨。每次有大活动时,宋玉华即被弟弟招入伙。他们还特意聘请了成功攀登过珠峰的西藏登山队的阿旺等人,作为此次登山的高山协作人员。
傍晚传来了令人振奋的好消息,那个国际联合登山队已有4人成功登顶,他们的营地特地宰杀了一只羊犒劳他们。
临近夜晚11:00我们的队员杨戈因高山反应严重,杨领队请克尔克孜人牵来一头毛驴,连夜把杨戈送下山,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杨戈的高山反应。这事对于杨戈以及我们所有的队员来说都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但是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山永远地伫立在那里,只要生命不息,登山的机会随时都有。
7月14日.天壤之别的领队
攀登慕士塔格峰需设立大本营、C1营地、C2营地、C3营地,登山大本营设立在慕士塔格峰西南面海拔4400米,C1营地一般设立在海拔5500米左右,C2营地设立在海拔6300米,C3营地设立在海拔6800米。攀登海拔7000米以上的雪山需要缓慢的适应性攀登,大多数攀登者会在抵达大本营后休息一天,第二天负重到C1营地后即返回大本营,第三天再从大本营到C1营地入住,第四天从C1营地到C2营地后即返回大本营入住,第五天在大本营休息,第六天从大本营出发至C1营地入住,第七天上升至C2后即返回C1入住,第八天从C1至C2入住,第九天从C2到C3入住,第十天从C3直接冲击顶峰,当晚下撤大本营。
傍晚的C1营地景致极佳,我们正赶上好天气。一字排开的五顶高山帐篷门朝西北面,拉开帐篷门便可卧看云起。夕阳映照在山下的云层上,层层叠叠的云彩反射出耀眼的银光,平时这种景象只有乘坐在飞机里时才能看到。落山时的阳光可斜射进帐篷,此时帐篷中温暖无比,令人几乎忘了这是在海拔5580米的雪山上。
在5000多米的营地上,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方式就是卫星电话。每天都想把自己的快乐与家人、朋友们分享,而通话时却又常常忘了高昂的计时话费。有几次登山回家看到话费单后才发现,卫星电话费竟高达几千元。
今天照例与家人通话,告知目前攀登的位置及沿途雪山景象。通话完毕,转头看到帐篷里的老彭正在埋头整理装备。老彭今年刚满53岁,这位在云南户外界以吃苦耐劳而著称的老大哥,为这次登山准备了几个月。他曾感慨地对我们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攀登海拔7000多米的山峰了!”为了这次登山,老彭还向朋友借了几千块钱,真是个为山痴迷的人。还没从兴奋情绪中走出来的我也想让老彭给他的夫人左师打个电话,感受一下雪山上的亲情联络。左师在几年前曾随老彭参加过我们的活动,我们是旧相识了。于是我把卫星电话递给老彭:“老彭,给左师打个电话,和她说说我们的情况。”“不用了,不用了。”老彭谦让着没有接我递过去的电话。我还以为老彭怕太破费,不好意思用电话。“没关系的,打个电话给左师吧!”老彭低着头缓缓地说道:“左师不在了。”我一时没明白“不在了”的含义,正欲开口询问时哥哥飞彪把我拉到了一边,原来左师已在前年因患癌症去世了。帐篷内即刻沉静下来,我不知道要以什么方式或是什么语言来安慰老彭。此时的卫星电话对于老彭确实是多余的,也许他早已用心默默地向左师诉说了登山的经历了……
在这里,大多数人都会犯同一种毛病,那就是头痛。吃过特制的高山方便米饭后,钻进睡袋,正想扔下这一天的疲惫,缓解因高山反应带来的不适,好好享受一下放松带来的愉悦,但在这静谧的C1营地里,却不时地听到从各个角落传来的人类生存的声息——梦呓声、咳嗽声、呕吐声、打呼声,其间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放屁声。
今天的适应性攀登主要是为锻炼队员在高海拔地区的生理适应能力。在高海拔地区最致命的疾病就是高山反应引发的脑水肿、肺水肿,如果不及时治疗及采取相应措施,这些症状将导致生命危险。杨领队为此次攀登慕士塔格峰制定了一套强化训练计划。今天早饭后,队员们携带自己的个人登山装备,从海拔4400米的大本营攀登到海拔5580米的C1营地。行进路上,疲惫是无法克制的,腿像灌进了铅般沉重不堪,举步维艰。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地区,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仅只是平原地区的70%,在这里每迈出一步所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随着海拔高度的上升,呼吸变得愈来愈吃力,初次登山的队员此时身体已到极限,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活像条离开了水的鱼。
2004穆士塔格高山营地杨春风在做饭
从大本营上来的杨领队说韩国队领队又打人了,这次更凶了。一个韩国年轻人因为没有及时去接领队下山,被气急败坏的领队用冰镐没头没脑地追着打,直打得头破血流领队方才住手。我们大家感到惊诧不已,这哪里是来登山呀,简直就是暴虐!大韩民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民族?!再看看我们的领队,哪天不是起早贪黑地伺候我们,就怕我们吃不好、睡不好。两相之较,真是天壤之别!
高山反应
金飞豹
著名探险家,云南省政协委员,昆明市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会员,云南登山户外协会副会长,新华社签约摄影师
世界上第11个,同时也是全球用时最短(18个月24天)完成“7 2”(登顶世界七大洲最高峰和徒步到达南北两极)的人。世界上第一个攀登过七大洲最高峰和跑遍七大洲马拉松的人。
著有豹走天涯系列丛书:《梦想启程》《极限挑战》《巅峰见证》
《绝地撒哈拉》《1945美国老兵 昆明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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