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鸟群

韩皓月
　　①冬天的黄昏，空气中弥漫大雪降临之前的清冷与宁静。这个时候我刚离开办公室，走到寂寥而宽阔的街道边上。这时空气里传来一群鸟飞过的声音，短暂而清脆地击打在我的耳膜上。我站直身——一群鸟在楼顶一掠而过，“扑喇喇”地飞过，转瞬即逝。天空仍然单薄而灰暗，看不见星星或流云，更看不见所谓鸟群飞过留下的翅膀的痕迹。天色是暗的，但暗中似乎又带着一点亮，像一个隐喻。我站在原地凝望着鸟群飞过的那一小块天空。如今，那里只有轻薄的冷风在疾速的流动。

　　②我倒退着步子，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仰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步履缓慢，不知心中所想，像是与某人某事某物告别。鸟群是路过这个城市的，它们由北的方向飞来，它们在高空有节奏地扇动着翅膀，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阵行，“扑喇喇”地飞着。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它们鸟瞰这个庞大的城市，这个比冬天还要阴冷灰暗的水泥丛林、星星点点的灯火和在烧满暖气的屋子里喝着咖啡的人们。它们说不准也会看到我，就像我不经意间看到它们那样。它们只是路过，我可以理解，我可以承认，只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悲凉与惆怅。这种情绪怎么会和鸟群有关呢？

③天空中的鸟群，它们有它们的方向。我甚至以为，像这样的长途迁徙、万里跋涉应该是幸福的。它们不会疲惫，永远不会休息，它们的眼睛即使在飞翔的时候，也透露着梦一样的光辉。它们彼此并不对望、凝视或者交流，它们不需要彼此拥抱、取暖，它们惜时如金、呕心沥血、昼夜兼程……在这一点上，人类要比它们脆弱得多。

　　④我常常趴在我家的阳台上寻找鸟群，但很少有机会看到。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麻雀，划了一道弧线，就径直落到草地里寻草籽去了。不过倒是有另一种“鸟”每隔几分钟就会飞过——那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飞机。它们速度缓慢、无精打采，里面装着一群神态各异的人们。

　　⑤鸟群沿着城市的边缘飞过，它们是过客。这个水泥丛林对它们而言，毫无吸引力。而我们呢？我们像一只只落单的鸟，找不到可以相互取暖的同伴，在春夏秋冬、日升日落间，喟叹时光的无情，早已没有了起飞的勇气。只能在独自发呆的时候，看一看一秒也不肯停下来的鸟群。它们飞翔的姿态，多像我们我们曾经有过的青春……

●《天空中的鸟群》赏析：

    从全文看，“天空中的鸟群” 象征着志存高远、不畏艰险、不断进取、不图安逸的精神品格。

第①段：在冬日的一个黄昏，我行走在城市的街道边，听到鸟群掠过天空的声音。作者将冬日黄昏的城市环境渲染得昏暗、清冷与宁静，是为了反衬鸟群的活力，也是为了烘托出城市人缺乏活力和激情的生存状态。“暗中”之所以有“一点亮”，就是由于鸟群的飞临，给这座城市带来一丝活力。写“群鸟飞过的声音，短暂而清脆地击打在我的耳膜”，用富于动态、表现力度的词语，突出鸟群飞过对我灵魂的震撼和感召。
     ②③段：我仰望天空，思考着鸟群飞临城市这件事，我意识到：鸟群只是飞过，并不停留，它们扇动翅膀的节奏不变，阵行不变，方向坚定，不知疲倦，永怀梦想，坚毅执着。相比之下，生活在这座阴冷灰暗的城市的人们，却耽于舒适，疲惫脆弱。这两段将鸟群与城市里的人们作对比。把城市比喻为“比冬天还要阴冷灰暗的水泥丛林”，突出城市阴冷、灰暗、僵硬的特征，为人们疲惫脆弱、缺乏活力激情的生存状态渲染了背景。我心里产生“悲凉与惆怅”，正是因为认识到自身及所有城市人的脆弱。

第④段：我平常难得看到鸟群，多见的是人类的飞机。说飞机“速度缓慢、无精打采”，是指飞机这种人类交通工具并不富有活力。

第⑤段：鸟群只是过客，而我们却被城市困住，迷失在水泥丛林里，孤独寂寞，喟叹失落，缺少奋飞的勇气。本段通过对比，含蓄地提出本文主旨：批评当代人因囿于狭隘功利，囿于物质生活的舒适，失去了健拔强悍的人格力量；希望人们以鸟群为榜样，拾起遗失的梦想，恢复曾有的生命激情，到广阔的世界里、在不断的搏击进取中实现生命的价值。

                                                         （柳州高中韩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