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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美好
文/素如笺
三月里最是魅惑,呼啦啦的东风一刮,脚步就会不由自主地满世界疯跑。
这不,明知天将欲雨,明知桃花未笑,还愣是偷了雨前的那一小段灿烂,疯到桃园去了。
桃花,当然是看不到的。油菜花,也只零星地怯怯地羞涩着。山野一片沉寂。刚才还明晃晃的春阳,现已没了踪影。天有些阴沉,天空灰蒙蒙的,显得有些凝重。不远处有两座小山坡相对而望,山上树木都还枯着。一边是桃树,另一边则叫不出名字。周边散落着几座农舍,透出一丝烟火气息。有风穿过,冷飕飕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到我们的兴致。
环顾四周,最打眼的还是眼前的这片小桃园。不为别的,只为那最是奇崛的造型。墨一般的枝干在天底下裸露着,虬枝苍劲横逸,屈曲盘旋。如虎啸龙吟,似雄鹰展翅。恍惚间,你竟疑心这是哪位狂草大师散佚民间的墨宝,几许飘逸,几多癫狂,在这初春的田野上尽展豪放。
徜徉其中,兴奋,那是一定的。雀跃、欢呼,举着相机咔嚓咔嚓,生怕遗漏了那暗流汹涌的春色。
“给你来个枯木逢春吧。”
“谁是‘春’啊?”
“你说呢?”
“是我?”
“当然!”
哈哈哈哈......
笑声在山野间回荡,哪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当然,没有别人。)放纵就放纵一回吧。浮生难得几回痴,偶尔偷闲学少年,又有何妨?
许是欢笑声,惊扰了那枝头的花苞吧。铁色的枝干上朱砂点点,或红唇轻启,或粉腮半掩,其娇羞之态直抵人心。树旁,有一果农正在剪枝。中年,四十多岁,着一身海蓝色工装。其手法不疾不徐,娴熟之中透出几分闲适与恬淡。得知我俩是特意赶来看桃花的,不无遗憾地说:“你们来早了,再过一个礼拜桃花才开呢。”言语中流露出惋惜。与之攀谈,才知这竟是一片蟠桃园。蟠桃?一时讶异、窃喜。原植于西王母瑶池的蟠桃,只有诸路神仙才能品尝得到的仙果,其植株真真实实地就在眼前!也难怪其处处透露出仙风道骨了。
桃园很小,小到只有一亩二分地。果农一家并不以此为生,他本身另有工作,闲暇时才来打理打理果园。
对于果树栽培一无所知的我,一切都很好奇,不免问长问短。果农师傅见我兴致盎然,便很热心很乐意为我传道解惑。从施肥说到治虫,从开花说到挂果,娓娓道来。甚至连哪棵树上该结多少果,哪根枝上该开几朵花,他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语气亲切,目光柔和,那神情仿佛是在细数自家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可圈可点。更令我诧异的是,挂果多的竟然是那些纤细柔弱的枝条,而绝非硬朗挺拔的粗枝。这着实颠覆了我原先的认识。得到的解释则是:细枝柔韧,而粗枝易折。是啊,“柔”并非“弱”的代名词。正如女人,看似柔弱而实质坚韧,消受得花前月下,更经得起风霜雨雪。
旋即,果农师傅又热情地指着临河的一株桃树(这是这片果园唯一已经开花的桃树),意味深长地说“你别看它花开得早,其实挂果却比别的树都要迟,那些花开得晚的挂果反而早。”
哦,原来是这样啊......
对于果农来说,也许收获果实才是最终目的。而在我看来,花期早晚,结果与否,都无关紧要。只要曾经开过,开得彻头彻尾,开得淋漓尽致,即便没有甘甜的桃馈赠予人,对一棵树而言也是无需抱憾的。因为,它呈现给人的,乃是一生中最美好最灿烂的生命华章。来过,活过,怒放过,守护这份美好,此生足矣!
看看身旁的果农师傅,仍在不紧不慢地剪枝打理。也许他不会理解这份“矫情”,也谈不上有什么浪漫的情怀。然而生活的历练,早已使他参透了一切。他承包这片果园,兴许只是为了在闲暇时间看看花,看看云,看看身边一个个和他一样爱花的人。听听山野的罡风,听听桃花的絮语,心里便如三月的阳光,温暖、敞亮、舒朗。别无他求,只为守护这份美好。
今日此行,花颜未展,这又有什么要紧?花开了,总有谢的时候。春来了,总有去的一天。我们回天乏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为喧嚣所动,不为凋零感伤,守住心的宁静,便也守住了一份美好,心灵的花园也会因此处处皆锦绣。试想:倘若有一天我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了,还能独倚樵门,看天看云看落花,听风听雨听流水。阅尽世事沧桑,细数花事流年。那是一种怎样的安恬与美妙!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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