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其:上古汉语的韵尾和声调的起源
(2012-12-24 23:4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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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诗歌语音学 |
[提要]亲属语同源词韵尾的读法和上古汉语的谐声、通押等说明上古汉语有• -g、
*
s尾在藏、缅语的方言中声调产生之后很快就消失了,汉语亦应如此。汉语声调的产
生在上古末期。
在汉藏语的比较研究中我们特别关注声调起源的条件。声调形成时是声母或韵母的伴随
特征。此时也可说声韵的音位特征是声调的伴随特征。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音节的声母或韵
母的那些特征可能失去,声调变作独立的超音段音位。如入声最初是促声韵的伴随特征,入声
尾失落之后,入声就不再是伴随特征。平声由于声母的清浊分化为阴平和阳平两个调,浊声母
清化之后阴平和阳平就独立为两个不同的声调。汉语南方方言中仍保存着入声的古• -P、* -
t、* -k尾,人声的来历没有争议,而其他3个声调的来历仍有争论,因为产生这些声调的条件
从现代汉语的方言中较难发现。汉语声母的清浊较晚才影响到声调的分化。上古汉语声母和
元音演变的研究并未发现与声调的发生有关。汉语声调的发生应与韵尾有关。上古汉语韵尾
面貌的研究和声调起源的研究实际上是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
高本汉和李方桂先生为上古汉语构拟清浊两套塞音尾,另外髙本汉还构拟了 • -r尾。汉
藏语的众多方言中尚未发现有这样两套塞音尾。从汉藏语的比较看来,原始汉藏语和上古汉
语可能有尾和尾。这个_-g尾在不同的方言中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如藏文所记录的
古藏语中还有-fi尾。®
汉藏语的诸方言中只有藏缅语的一些方言还有较多形式的韵尾,这些不同形式的韵尾对
构拟上古汉语的韵尾有一定的参考意义。汉语和藏缅语方言的同源关系是系统之间的同源关
系,我们应以结构主义的历史观来比较它们之间的关系。
-上古汉语的‘-g
李方桂先生并未肯定这一套浊塞音尾中的尾是否是真的浊音。®这里的材料比较要
①依据的是藏文转写材料。另外分布在印度的藏语支语言陶楚语(Thauchu)除了-h尾还有-fi尾水”
读作tpafi。可惜材料太少,不能作进一步的比较。参见G. A. Grierson, Linguistic Survey of India, Vol. I,Part
②李方桂:《上古音研究》,商务印书馆,1980年,第33页。
说明的是原始汉藏语有*
-g尾,并保存在上古汉语中。但上古汉语没有* -d和* -b尾。上古汉
语*-g尾在藏文记录的古藏语或对应于0,有的对应于(古藏语中为-g),緬文记录的古緬
语同源词或读作第3调。如:
|
鱼 |
耳 |
苦 |
五 |
污(屎) |
汉语 |
*r)ag |
* ngg |
* khag |
* 0a9 |
* qlag |
藏文 |
i>a |
ma |
kha |
lga |
skjag |
缅文 |
5°3 |
3 na |
kha3 |
oa3 |
khje3 |
緬文记录的古缅语有4个声调,第1调来自*-?,第2调来自开音节或不附其他辅音的鼻
韵尾音节,第3调来自*
-Y(或*
_fi)、*
-1,第4调来自* -P、* _t、*
-k尾音节(另文详作说明)。
与藏文记录的古藏语比较,緬语读作第3调的词或对应于古藏语-fi尾韵词如箭” mraV
mdafi, “痒” jaVgjafi, “ 锈” khjeVgtsafi, “ 跛”(子)kjo3/fid?afi。
段注《说文》鲁,从白鱼声。”“鱼”和“白”可能是“鲁”的声符。“鲁”从“白”始于周晚期
金文,甲骨文和周早期金文并不从“白”,战国陶文又从“卤”。® “鲁”从“鱼”,又从“白’’,再从
‘‘卤”可能都是用来表示读音。“鲁”作为东夷故地的地名可能读作*P-ra9,与当地“鱼”的读法
相近。®与“白”*Prak的古音相近。“卤”战国时当读作*la?(
<*lag),与“鲁” 当时的读
法同。
‘‘耳”是上声字,*-g >
*-?如同“鲁”的读法。“鳧”《广韵》尼疙切,“鸾”而容切,*-9分别
变作*-k和*-g。分布在印度的一些藏緬语方言,如吐龙语(Thulung,喜玛拉雅语支)“耳朵”
nok(-phla),雅敦语(Yadwin,库克-钦语支)hak(-wai)等的-k < *-g0
“五”“苦”上古的*-g >
*-?。藏缅语中如那恰让语(Nachereng,喜玛拉雅语支)“五、必
(-bhon)。哈尼语绿春话“五”把31,紧元音表明原有一种塞音尾。®
“吾”从“五”,上古音* gag。古汉语的第一人称又有“卬”,*-D< +-9。
汉语吴方言“屎”叫做“污”,古汉语“恶”
* qlak(影铎)。原始侗台语“屎” * qeY,原始苗瑶
语*qla?。汉语“屎”上古音*
qhlir(书脂)。.
汉语鱼、侯部字上古音有*
-g尾,与藏文-g (
< * -k)对应的如:“武”
* mag/dmag
(军队),
“举’’ *klag/kjag(抬),“语”*判/岬(话),“祀”
*
prag/phag(野猪),“除” * lag/fidag(清除),
“涂” *lag/fidag(泥),“肤” * plag/pags(皮),“后” * gog/fiog(下面),“峻” * klog/grog(蚂蚁)
等。④
①参见高明《古文字类编》,中华书局,1980年,第215页。
②如侗台语“鱼”的声母是pl-。毛南语“鱼”mbjai3
构拟》,《民族语文》2000年第5期。
③1原始汉藏语“五”可能是•
文“手’’log(pa),雅卡语(Yakha,喜玛拉雅语支)muk。原始苗瑶语“五” • play,“手” * bleY(构拟原则不同于王
辅世、毛宗武先生的《苗瑶语古音构拟》,另文说明)。汉语“手”• §如9(书幽)<*s-iug。“余”古音lag与
“吾”.nag( <
•m-lag)应来自不同的方言。
④上古音为笔者所拟,所对应的藏文例见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90
页。
幽部字仍如高本汉和李方桂先生所构拟的有*
-g尾,试将幽部字“九” “鸠” “蚤”和支部字
“棋”的读法与缅语比较:
九
*
缅文
原始藏缅语“九”可拟为_gmg。那加语莫桑方言(Mosang) ta-krn,藏语支的巴尔底语
(Balti)rgu<
^01。有的方言中•-g
>-h,如那加语昌方言(Chang) guh。有的方言中_-g>-k,
如梯布拉语(Thipura,加洛语支)Chikik,拉斯语(Lasi,缅语支)kok,哈兰语(HaUam,库克一钦
语支)kuok,汉语“九”古有•
-r-,如“孜”《广韵》力救切。“阪”《广韵》居六切,“旭,,许玉切,* -k
<_-g。精母字上古声母为_sl-_kl-或>1-。以“蚤”为声符的字“骚”是心母字。“蚤,,上古音
拟为'lug(精幽)。缅语hi <_ si-。
李方桂先生的构拟中(《上古音研究》)_
-g形式出现在平声字,上声的用_
-gx表示,去声
的用•-gh。李先生用不同的符号区分不同的读法。上古汉语的非分析形态可能与古藏语相
近,等后缀常常可缀于词尾,引起词尾的变化,我们可假定后来的平声和上声及去声的关
系与词尾形态变化有关。
高本汉为上古汉语构拟浊塞音的依据主要是《诗经》阴人通押和谐声等材料。①不过去声
和入声的密切关系说明有必要对高本汉和李方桂先生的一些构拟另作考虑。蒲立本所提出
的• -s与• -p、* -t、• -k和_ -fi构成的* -ps、• -ts、* -ks和* -fis的假设有较强的解释力。藏文记录
的古藏语也确实有这样的复禅音韵尾。只有去人两读的字和一些只有去声而有人声谐声字的
字不应构拟为有浊的塞音尾。如鱼部的“怕”“借”“懼”等去声字上古的读法中韵尾是*-ks而
不是_-gs。“怕”,普伯、普驾两切,可分别拟为_phrak和_Phraks。“借”,资昔、子夜切,分别
为• klak和• klaks。“懼”,其遇切,“翟(5 ”去约切,分别为•
g-rakS和* kh-rak。®上古• -k和_ -g
的密切关系还表现在从相同词根派生或孳生出来的不同词中。如“恶”
* qlak和“污”
* qlag,
“霉”
* bruk
和“包”(胞).prng,“落” _ grak和“下” • Grag,“逆” _ gak 和“忤” •啊,“莫” _ mak
和“无” • mag等等。上古汉语带* -g尾的词部分束自原始汉藏语,部分应是从带_
-k和其他尾
的词派生或孳生出来的,_-g在上古早期也是一种后缀。李方桂先生《上古音研究》(第34
页)中提及的《诗经》中“附”和“属”,“垢”和“谷”应分别是*-og和*-ok的押韵,“傅”“缚,,应
是•-agsffi_-ak押韵。®
“数”的两读分别是*Srak和*sraks。《广韵》“数”所角切(人声,频数,
箅数)。所矩切(上声,计也),色句切(去声,箅数)。中古的上去两读来自上古
> 和*-9。“構与“講”谐声,上古音分别为_klog和_kl0gtJ_-g> 'g。
甲骨文假“麦”为“来”,应分别读作*mrak和_mrag。原始藏缅语“来”可拟为* mrog。现
代藏缅语中这个多已失落,有的变作-g,有的变作-k。如缅文“来”la2,羌语北部方言ly,藏
文jog,尔龚语w^er),博嘎尔珞巴语puig,梅梯语(Meithei,库基-钦语支)lak,独龙语1^5。
①高本汉:《中上古汉语音韵纲要》,聂鸿音译,齐鲁书社,1987年,第107页。
②“害怕”如藏文skrag,缅文krok。
③《说文》傅,相也”,“俑,辅也”。“傅”的.pags应是“備” .pag的派生。•-gs的•-9受•-S淸化,
与音近。
汉语中• -g与• -k的谐声直到周晚期仍有新的材料出现。* -g在上古汉语中至少保存到春
秋时代。
有意见认为“父”这样的称呼不会是闭音节的。“父”是鱼部字,可拟为• bag。商金文
“父”字为手持石斧之形(父癸鼎)。这个词上古不是“父亲”的专称。《说文》:“父,矩也,家长
率教者。”藏缩语中如景颇语“父亲”wf
< 4&¥,《老梅梯语(Old MeitheO-pal。南亚语系的孟
语“父亲”a
puk。可见“父亲”这样的称谓也可以是闭音节。
李方桂先生把歌部字的上古音拟为•
-r尾,高本汉最初所拟的歌部字有的有•
-r尾,有的
没有。李方桂先生不同意髙本汉把歌部字分为两类,一类有•
-r尾,一类没有辅音尾的做法。
李先生认为“分为两类不太容易”“ •-r到了后来,也许很早就失去了”,“这类字可能有•-d
-•-r的两读"。②蒲立本说自己赞成西门(simon)的意见,拟为'd尾。®郑张尚芳和潘悟云
先生最终都拟为_-1尾。®从汉语和藏缅语的比较看来,原始汉语应有尾。至于上古的方
言中是否变作•-1尾可另作考虑。
藏麵语的一些方言,仍有-r尾,藏缅语中-r尾的广泛分布说明原始藏緬语有_ -r尾。®汉
语歌微脂部字上古有•
-r尾,可与藏緬语比较:
语文绒
汉藏嘉
背(东西)
:gar(荷)
khjer
pkor
低(头) |
研 |
glar(挫) |
* gar |
dgur |
snur |
gur |
ndal |
寄
*
kar
skur
skar
违反
* klar(过)
figal
“研”,汉语上古音、&11<、?如“酐”《广韵》户圭切。汉语“燔”“蕃”“播”从“番”,
“番”音• par。“燔”‘band bar,藏文“烧”
par。“蕃” •
pan <• par,藏文“增加” spar。“播” •
par,藏文“分开 ” fiphral。
③
⑤
①景颇语的51调是31调的变调,31调是古浊声母促音节的声调(录颇语声调来历的讨论待另文发
表)。古藏语“父亲”作pafi。参见蒲立本《上古汉语的辅音系统》,潘悟云、徐文堪译,中华书局,1999年,第
124 页。
©李方桂:<上古音研究》,第35页。
蒲立本:《上古汉语的辅音系统》,第127页。
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80页。
原始藏缅语中.-r还可能是一些形容词的后缀,如:
新
gsar
那加
独龙
“蓝色”藏文明on< •叩or。原始藏缅语中“蓝”和“绿”可能是不区分的绿色”道孚语sgur。藏文“凸”
fibur,“圆”sgor,“稠”gar,“粘”fibjar,“错”nor,“酸”skjur,“甜”叫jar,“厉害”押陡峭”gzar。有的词中 _-r>-
1,如“亮” gsal,“穷” dbul, “忙” brel,“凉快” bsil,“稀” hral, “慢” dal。
|
飞 |
转 |
榨(油) |
带 |
汉语 |
* par |
* gsr(回) |
* tsir (挤) |
* krir( \ |
藏文 |
fiphur |
fikor |
btsir |
khjer |
嘉绒 |
bjam |
ntjir |
kt/Br |
kt § ut |
汉语“挤”塞擦音可与藏语塞擦音声母词“榨”对应,并非同源关系,应是借贷关系造成的,
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词的扩散。潘悟云先生所提到的微部字与藏文的对应,“帷帐棚”gur,
“馈”/“寄”、“赠”skur,“贵”/“敬重”bkur,“愦”/“错误”fikhrul等也是充分的证据。®
“火”是微部字,上古音应亦有•
_r。原始藏缅语这个词也有•
_r尾,但在现代的绝大多数
方言中已无踪迹,包括反映古藏语读法的藏文中,分布在印度的个别方言中还有_r尾。如那加
语南沙尼亚方言(Namsangia)
Van,莫山方言(Mosang)
varr。
“锴”的读法可说明脂部字有•
_r尾。《说文》:“九江谓铁曰锴,从金锴声。” “锴”上古音可
拟为•khrir。铁的冶炼始于春秋,大量采用是在战国时代。“铁”这个词的广泛传播与这种金
属制成各种兵器和工具有关。藏缅语的方言中,如库基一钦语支的诸语多读作Air。喜玛拉
雅语支的底马尔语(Dhmal)Chir,博多语支的博多语Juit等。侗台语族仡央语支的旱拉哈话
“铁”kel5。旱拉哈话是侗台语已知的方言中保留-1尾的一种土语。旱拉哈话-1尾的词还有
“心”lul5,“新” ma:l2,“ 黄”gil6 , “
飞”Py14,“ 虱子” mdal2 等。②其-1 < 原始侗台语的• -1(或 * -r)。
在其他方言中它们的同源词演变为_n。®与藏缅语的对应关系,如“嘴”库基-钦语支的班库
语(Pankhu)为mel,哈郎库尔语(Hrangkhol)
a-mflr,独龙语muu(脸)。南亚语系的巴朗语
(Palang)“铁”hir,德昂语南虎方言hir。《说文》:“夷,古文铁,从夷。”
“夷”也是脂部字,上古
音*qhlir。汉代九江地区管“铁”叫“锴”应是保存了古音。“铁”古齐语又称为“椹”,大约因其
色黑如桑葚而得名。“椹”上古音>-13111。如独龙语“铁”pam53,緬文tham2,喜玛拉雅语支的
马加里语(Magari)
phalam,秦巴一拉胡里语(Chamba Lahuli)
nilam,那加语的耽鲁方言(Tamlu
)
ni-jam 等。
从“铁”的说法传播看战国时代脂部字的' T尾仍存在。
自奥德里古尔(Haudricourt)提出汉语去声与汉越语锐声和重声的对应以来,越来越多的
音韵学学者接受汉语的去声来自上古汉语的•
-s尾的假定。蒲立本(Pulleyblank)用佛经对音
材料来说明。《诗经》押韵的字后世不同调说明《诗经》时代押韵所依据的韵与后世所依据的
不同,如同今韵不同于隋唐旧诗。丁邦新先生否定了上声、去声分别来自* 和• -s的假设,另
有所设。®但梁代《孔雀王咒经》中用“阿贝摩罗”、“阿贝莎摩罗”译apasmara,“毗里害波底”、
“毗梨害娑波底”译Brhaspati说明其中的s可译可不译,未用“莎”“娑”字译时正好是用来
①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
②
③李锦芳、周国炎:《仡央语探索》,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152页。
④丁邦新:《汉语声调源于韵尾说明之检讨》,《丁邦新语言学论文集》,商务印书馆出版,1998年。
10
表示。•
-S在上古汉语和藏缅语中同样都有形态上的功能,汉语和藏缅语韵尾• -S对应关系的
词根并不多,许多•
-S尾词的对应是后来的借贷造成的。
藏緬语中仍保留着汉藏语古方言从五进制向十进制演变的历史。藏缅语的方言中“七”
由前缀和“二”构成。如:缅文“二”hnas/“七”khuhnas,博嘎尔珞巴语i>i/kiu mu,那加语奥方
言(Ao)nfi/te-net,那加语登沙方言(Tengsa)Snnat/tha-i>et
等。
汉语“七”古音’tshitC
‘khlit。藏缅语中“二”如藏文、缅文等所记的古方言有-s尾,“七”
多与汉语相同为尾。这两个词本有相同的词根,如那加语登沙方言。在缅语支和藏语支
中“二”的词根演变为-s,汉语“二”若古音为‘ nis,一定是从邻近的古藏缅方言借来的。汉语原
本有“二”,如“双” *
sror),“两” krai),“丽” * leg都用来表示“二”。“二”脂部字。“次”清母
字,《说文》“从欠二声”,上古音• khnir。“次”为声符的“粢”,《广韵》子结切,• -t <<SPAN
style="mso-ansi-language: EN-US">、r。* -S附
于• -r尾之后或取代了
• -r而读作去声。
从汉藏语的比较看或从谐声看,早期汉语词根以为韵尾的可能不多。由于上古时
代• -s的形态功能使不少词有了
•
-s尾。如同今天汉语北京话中的儿化韵。北京话儿化韵的-r
尾,是后缀“儿”等变来的。
古藏语康方言和古缅语的-s尾成为促声调音节的韵尾。藏语拉萨话中古-s尾变作-'-P
尾尚能保存。®古缅语的-^尾在现代缅语中也变作-?。拉萨话-P尾和-m尾并存。由于-m、-n、
-I)尾的存在而-p、-t、-k尾在南方的一些汉语方言中得以保存。*
-s尾则不能。这是语音系统的
结构所决定的。汉语中一旦、S后缀不再活动/-S就会成为韵尾的凝固形式。与有关的
声调系统稳定后/ -s可能很快就消失,如同藏语和缅语。
•
-s尾的活动如下情况可知。中古去声字在《诗经》时代与人声字通押的据丁邦新先生统
计:与收-k尾押韵的共27次,收-t尾的共22次。西汉时之职、鱼屋、鱼铎、祭月保持去人的通
押,东汉时已少见。魏晋时只是收-t尾的与去声字押韵。®从《诗经》时代到西汉时期的去人
通押说明后世为去声的古人声韵可能有蒲立本所构拟的•
-ps、* -ts、* -ks、-gS)这一系
列韵尾。汉唐以来依尾韵押韵的原则无论在民间文学还是在士大夫的作品中是一致的。没有
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以用来表明《诗经》时代的押韵不是如此。从西汉到东汉当时的方言中去
入通押突然减少,说明构成的那种复辅音尾已简化,只剩下'ts(或由其演变出的一种形
式),直到中古成为祭泰夬废韵。在汉藏语的方言中,韵尾系统的突然简化,往往与声调的产
生有关。从侗台、苗瑶语的早晚借词中也可觉察到汉语古入声字韵尾的变化。如地支字“未”
上古*m3t(明物)> 中古•mjai3。“未”版纳傣族met8,侗语,水语mi6(古C调)。地支词借人
傣语的时代为汉代,故读作带-t尾的。而汉语去声字中古时代借人侗台语读作C调。“借”汉
语上古末期(精铎)>
中古^sja3。德宏傣语“借”有tsak9和tse5两种读法。苗瑶语的
“借”也有两种读法。川齡滇方言大南山话tsai7
Sak,是“借钱”的“借”,是早期汉借词。
“借牛”的“借” *qe < *qla?是固有词。
髙本汉、李方桂先生把“未”的上古音拟为• d尾,“借”为4 -g尾(高本汉的拟音中“借”有
• -k、•
-g两种读法)。根据去人通押,去声的来历和其他语言的借词读音看来这两个字的上古
音分别拟为•-U'k尾才合适。
®胡坦:《藏语(拉萨话)的声调研究》,《民族语文》1980年第4期。
©参见冯蒸《切韵祭泰夬废四韵带辅音韵尾说》,《汉语音韵学论文集》,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
魏晋时代尾的字已不与去声押韵,只有脂、皆韵和中古只读人去声的祭、泰韵字与人
声字押韵可能是• -ks等已变作《
-S,_
-ts和_ -rs合并作_ -tSo
魏晋时代去人通押的情况还延续至南北朝才结束。
汉语去声的出现可能在汉代。数百年后,到了《切韵》时代,不同方言声调有不同的读法
(陸法言:秦陇则去声为入,梁益则平声似去)。
前面已经讨论到上古汉语•
-g和•
-r尾来自原始汉藏语。有这样韵尾的词中古时代有的
读作上声即在上古后期变作尾。所有语音演变现象最先都是发生在某一种方言中。其他
方言中的类似读法也可以是借用,也可能是借用诱发的类推。汉语中的这一类演变最初当然
是方言现象。在一个方言内部,某一种演变通常是要变大家都变,但变化也可能中止。如:
藏细语中_ -g也有不同的变化,古缩语中变作_ -Y(或_ -fi),有的方言中变作-g,有的方言
中是-k,有的是成音节的附加成分。“耳朵”,达让僵语kru53nag35,卡脑里语(kanauri,喜玛拉
雅语支)kanag,那加语杜苦米方言(Tukumi) nog-ku,陶朱语(Tauchu,藏语支)nu%,杜龙语(Tu-
lung,喜玛拉雅语支)nok-phla。“九”库基一钦语支的梅梯语Meitei读作ma-pal,应是五进位数
词的遗存,pal<*pala
“四”。
上古早期• -r尾的词上古晚期变作_ )的如:
•^尾另外还可变作'11/-1或_-1。“饿”和“蛾”在温州话白读作_ga^,_5mai。“苛”《广
韵》古旱切/-1!<</SUB>_-1。“比”《广韵》卑履、必至、毗必三切。毗必切,•-t<_-r。“批”部田切,-
藏缅语方言中“我”的元音ai或a:应< _ar。“我”景颇语gai33,那加语登沙方言(teng-
sa)、谈鲁方言(Tamlu)goi,库基一钦语支的不少方言读作kai,博嘎尔珞巴语go:,緬文职:2。
尚未发现有-r尾的读法。“你”,钦崩语(Chinbon,库克一语支)nar,墨脱门巴语nan,博嘎尔
珞巴语no:,库克一钦语支和那加语的不少方言读作nag,缅语口语有nin和min两种读法。
“死”克伦语乍叶因方言(Zayein) 8er,博嘎尔珞巴语砟,緬文the2,嘉钱语Ji8等。®
阳声韵(-m、'-n、-g尾韵)的去声一般是后起,是后缀造成的。阳声韵的上声来自•
® 丁邦新:《上古阴声字具辅音尾说补证》,《丁邦新语言学论文集》,商务印书馆,1998年,第37页。
@阿博尔语(Abor)、米里语(Miri)Sig,卡那斯语(kanasi,喜玛拉雅语支)Jig的-g
< ‘-k,是否原始藏缅语
中这个词有、^和_-9的交替。
四汉语与古音的
耳苦
_t古早期 * n^g * khag * gag * gag *
krug
上古晚期 *
我可尔
上古早期 * gar * khar *
nir
上古晚期 *
ga? * kha? * ni?
从阳声字内部看,平上去之间多平上、平去相谐。如•-!«尾韵字中以“咸”为声符的一般读平
上声,以“占”为声符的字读平去声。•_!!尾韵的,以“单”为声符的一般读平去声,以“完”为声
符的多平声,少数上声,个别去声。尾韵中,以“登”为声符的字读平去声,蒸拯证韵中少有
上声的拯韵字。可见平声是阳声字的基础,去声和上声是在平声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去声
的出现是•
-S后缀添加的结果,上声则是添加* 尾的进一步发展。
“涌”余陇切,指自出。“捅”他孔切,使出,用上声。“印”五刚切,高也。“仰”纏两切,举
也,上声。“纏”直连切,绕也;持碾切,缠绕物也,上声。平声的词变作去声是表示使动的形态
手段,这里的几个例子只用上声不用去声。
平声的名词和形容词读作上声变作动词,自动动词变使动动词,从中古读法的角度看是声
调的变化,追溯到上古无疑是缀加的形态变化。这种形态手段的出现可追溯到上古的早
期和中期。如“巫”和“舞”见于甲骨文,后来分别为‘mag(明鱼)和•ma?(明鱼)。商甲骨文
“舞”为“人两手执物而舞之形”。® “巫婆”缅文sun3ma1,“巫师”藏语拉萨话mo13
( pa55),彝语
喜德话pi33mo34等。“波”/“簸”,“间”/“限”,“圈”/“捲”,“背”/“负”用不同的字表示上古时
同词根的词读法不同。若这样的同根词上古只有是否缀加• 尾的不同,就可认为这种形态
手段的出现是在字形有所分别之前。上古汉语的同根词还说明用来表示动作的对象或结
果,如“编”/“辩”,“披”/“被”,“居”/“所”,“之”/“止”等。苗瑶语中“编”和“辫子”是用同一
形式来表示,很可能原来是一词有两个意义。®上古汉语的读法除了有声母清浊不同的意义
外还有加不加的不同。甲骨文“之”为“趾”履地之形,“止”为“耻”初文。35 “止”“之”上古
都是之部的章母字,早期恐怕就有是否缀加的不同。“居”“所”上古音分别为Hag(见
鱼)和*Sla?(山鱼)。词根为*
lag,即“余”(甲骨文为独柱屋形)。上古汉语中的•-?后缀可能
早已存在,到了晚期如同、后缀,它的使用较以前普通。藏文记录的古藏语没有尾。古缅
语有尾韵,这样的音节后来读作第1调。古缅语尾失落之后,-P、_t、-k和-s尾在现代仰光
话中又变作尾。中古以后的汉语方言中入声尾在消失前也往往先读作_7。侗台语B调(李
方桂的C调,张均如的B调)和苗瑶语B调暂推断来自古•
尾。® 尾可能是黄河中下游和
长江中下游流域古代语言的区域性特征。我们根据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古代民族的分布和史
前文化的传播等方面的研究认为夏商之时,汉藏语的主要支系分布在这一区域。藏缅语的另
外一些支系分布在黄河和长江的上游地区。®同一区域内亲属语的密切接触使得这些方言有
相近的特点。如汉语、苗瑶语、侗台语和缅语都有4个原始调,都包括尾起源的舒声调和-
P、-t、-k尾起源的促声调。它们的声调是各自独立发生的。
苗瑶语和侗台语中古或上古末期的汉借词依汉语的平上去入分别读作它们的ABCD 4个
调。分布在海南岛北部与雷州半岛隔海相望的临高语是侗台语族壮傣语支的一种方言。原始
壮儀语的B、C两调在临髙语中已经合并,合并的时代当在声调因声母清浊而分化之前。今临
髙语舒声调4个促声调3个。临髙语中汉语上去声老借词读作第3第4调(B、C调合并后由
®徐中舒:《甲骨文字典》,四川辞书出版社,1990年,第630页。
②苗瑶语“编”“辫子”皆为‘briP。
③徐中舒:《甲骨文字典》,第678、125页。
®苗瑶语声调起源研究待另文发表。
®参见拙作《汉藏语的历史文化背景和历史分布》。
于声母清浊再分化为两个调)。®如汉语上声字“椅”和“老”分别读作#和lau4。临高语的促
声韵有9、-1、4、-?4种韵尾。但汉语的一些上声字借到临髙话中读作带尾的促声韵。如
“马”ma?8,
“韭”(菜)ku?7,“奶”(乳房)no?7,“赌”
de?7,“改”
ke?7等。®从其他侗台语的对应
词看,这些词应是汉借词。借自上声有尾的汉语古方言。临髙语中“伯父”叫做bP8,“父
亲”叫做 be?8lai3,“叔叔”be?8tok7,“铁匠”be?8kit7het7,“石匠”be?8kit7din2,不同于侗台语的一
般叫法。壮语“父亲”po6。临髙语be?8如是其同源词应读作第4调。临高语be?8的用法正如
古汉语的尊称“父”或“甫””。《说文》:“甫,男子美称也。从用父,父亦声”。“父”上古音•
bag(并鱼)>
_ba?。“乳房”侗台语中有不同说法。如泰语nom2,邑宁壮语n3m2,布央语蛾村
话?em55
< •
q-nem。黎语通什话tsi5 < * pli?。临高语no?7,武鸣壮语na:u5,松诸语ne6 < *
na"?
等都是汉借词。汉语“乃”甲骨文为乳房形,上古音_n3g(泥之)>_na'侗台语_na9的读
法应是上古末期的汉语借词。
这里顺便讨论一下上古汉语是否有尾。
我们不能排除原始汉藏语有小舌音。藏缅语、侗台语和苗瑶语中都有小舌音的方言。但
只是发现个别的藏细语方言有-q尾。羌语麻窝话韵尾种类繁多,大多数是后起的。后随音节
弱化,其声母成为前一音节的韵尾。®原始藏缅语或原始藏弟语的_ -k在羌语中一般已消失:
宪语麻窝话 羌语蛾口话
藏文
眼睛 qan
手
汉语、藏语等同源词的_ -k,羌语有少数读作-q,如:
麻窝话
黑
露水 raq
角
这种现象大约可解释为古羌方言中有_
_k和_ -q的分别,而绝大多数的藏缅语方言中没
有这种分别。就目前的材料看来,只能说古藏缅语的羌方言中有这种分别。
羌语“眼泪” Klaq,应与怒苏怒语“水” gj§53有同源关系。那加语吐古米方言(Thukumi)
“水”kih,藏语支的陶楚语(ThauchiOtpafi,缅语支的浪速语Y3k31。原始藏缅语中这个词的韵
尾可能是•-g。与汉语“露”有同源关系。古羌语的_1可能<、g。原始藏缅语和原始汉语
没有_-q。
白一平(Baxter)和沙加尔(Sagart)已提出上古汉语有后缀。®本文对此作
进一步的研究。
文中出现的上古元音的构拟是采用诸家不同意见修改的个人意见,表示如下:
®参见梁敏、张均如《侗台语族概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22页。
©参见中央民族学院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所第五研究室编《壮侗语族语言词汇集》,中央民族学院出版
社,1985年。
③徐中舒:《甲骨文字典》,四川辞书出版社,1984年,第500页。
④参见《藏缅语语音和词汇》编写组编写的《藏缅语语音和词汇》,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第114
⑤ Laurent Sagant, The Roots of Old Chinese, P. 133,PI34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999.
|
-9 |
-k |
-r |
-t |
-P |
-0 |
-n |
-m |
a |
鱼 |
铎 |
歌 |
月 |
叶 |
阳 |
元 |
谈 |
e |
宵 |
锡 |
|
|
|
耕 |
|
|
i |
支 |
质2 |
脂 |
质1 |
|
真2 |
真, |
|
3 |
之 |
职 |
MtL. 微 |
物 |
缉 |
蒸 |
文 |
侵 |
0 |
侯 |
屋 |
|
|
|
东 |
|
|
u |
幽 |
觉 |
|
|
|
冬 |
|
|
上古早期宵部和侯部都是•叫,到了诗经时代侯部为• og,宵部、g。质、真两部的分立参
考郑张尚芳和潘悟云的意见。®中古三等字的介音•
-j-大多来自上古的*
-1-和•
-r-,部分可能
是类推读法引起的。假定上古早、中期没有*
-j-,到了上古末期才有•
-j-,故此不为上古音构拟
元音长短的对立。亲属语的比较研究也不支持上古汉语元音有长短的对立。
苗瑶语、侗台语的方言都有过4个原始调的时期,但这些语言中是否经历过2个声调的时
期,尚不清楚。藏缅语的一些方言的确可以推测有过2个声调的时期。如藏语在7世纪前后
是没有调对立的语言,现代拉萨话有6个声调,4舒2促。胡坦先生的研究说明有3个因素使
这种方言有不同的声调:声母清浊的对立,前缀音的脱落,辅音韵尾的简化。前缀音的作用与
声母清浊的作用属于同一类。“拉萨话声母清浊转化为声调高低的对立已经完成,而由辅音
韵尾的影响引起声调再分化则尚处于过渡阶段。”®在这种方言中声母的清浊是声调发生的最
初因素,韵尾的不同是声调分化的条件。现代藏语安多方言已有清高浊低两个习惯,应与康方
言拉萨话产生声调的最初情况相近。
从现代白语方言的比较看来,古白语是6个调,3舒3促,产生声调最初的分化应是韵母
的舒促,景颇语声调的产生与白语有相类似之处,也是韵母的舒促产生最初的声调(另文说
明)。
从上古汉语韵尾的演变和后来的方言情况看汉语声调的发生应是上古末期。
*
-s尾从对音材料看一直延续到魏晋。®从去人通押的用韵看西汉时• -s尾还是活动的,
东汉时巳凝固。或由衍生的韵尾形式有一种伴随的声调之后,经过了一个时代,
或、S衍生的韵尾必定要脱落,去声成为一种独立的声调。去声成为不带其韵尾特征的时代
当为隋唐时代。前面我们已经提到,由于-p、-t、-k有-m、-ix、-g的支持在汉藏语的许多方言中
①参见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第215-219页。
©胡坦:《藏语(拉萨话)声调研究》,《民族语文》1980年第1期。
③拙作《藏緬语的分类和白语的归属》,《民族语文》2000年第1期。
④参见蒲立本《上古汉语的辅音系统》,潘悟云、徐文堪译,中华书局1999年。
能保持很久,而-S尾一旦成为声调的伴随特征,-S尾易失落。就算-s尾能演变为另一种韵尾,-
h—类的韵尾,在汉语的方言中也很难持久。因此我们推测去声的产生可能是西汉之后。舒
促两类韵尾是产生上古汉语声调的基础。
*
黎语的B调,侗水,壮傣语的C调的起源。®在侗台语的临高语中3个调中的一个调对应于侗
水、壮傣语的B、C调。如果上古末期汉语中没有两种可附着于阳声和阴声韵的韵尾,则不可
能有中古时期这两类韵的上声和去声的读法。我们接受关于去声来自尾,上声来自的
构拟。并推测后起的有构形作用。这个另有三个来源,和’-rZ-g是原始汉
藏语遗留下来的,在那个时代还是数词及部分形容词的后缀。到了上古汉语时代有使词
意义虚化的功能,后来逐渐失去了它的形态作用。
G. A. Grierson, Linguis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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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rint, Delhi 1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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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桂:《上古音研究》,商务印书馆,1980年。
高本汉:《中上古汉语语音纲要》,聂鸿音译,齐鲁书社,1987年。
黄布凡主编:《藏緬语族语言词汇》,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年。
《藏缅语语音和词汇》编写组编:《藏缅语语音和词汇》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
梅祖麟:《中古汉语的声调与上声的起源》,《幼狮》第40卷第6期。
高本汉:《汉文典》,潘悟云等译,上海辞出版社,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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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邦新语言学论文集》,商务印书馆,1998年。
潘悟云:《汉语历史音韵学》,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年。
Abstract
In the paper, it is proposed that there
must be endings * -g,* -r, * -s and * in Ancient Chi-
nese. The reconstruction is based on the study of Xiesheng and
rhymes in poetries and the compari-
son of ancient Chinese with other Sino - Tibetan languages. As
suffixes ,*_g,、s and * should
be active in different periods. In some words,* -g, * -r and * -s developed to * in
the later of the
ancient times. When the four tones appeared,* -s would drop soon,just as in dialects of Tibetan
and Burmese. So the tone must take place at the ending of the
ancient times.
(通信地址:100081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
①拙作《黎语古音构拟》,《民族语文》2000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