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伴燕行

       ——致Y

起风了，风有些凉。坐在去往车站的公车上，望着青葱的绿意，沉寂许久的心绪渐渐变得烦躁，满眼似乎尽成荒凉，尔后陷入一片悲凉。这春夏交接的荒芜，仅一瞬间，便开始了死寂的蔓延。你的微笑冰封，那一刻，我听到心痛的哀嚎，甚至碎裂。

就在几小时之前，L发来信息：Y走了。那一刻，我真的是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死讯，让我措手不及，一阵错愕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哀痛，仿佛心都在抽搐了。

公车走走停停，往事接踵而来，Y的音容恍如昨日，而当我抬眼望去，却只看到消散的虚无。眼前只是嘈杂的人群，连同这片山野，似乎都陷入的死寂。我感觉不到Y的呼吸，感觉不到她的殷殷叮咛，似乎她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离去，余下一片悲凉。

回老家的班车没有了，只得坐往邻县，路上塞车，连着我的心也塞住了，牵引着一阵阵的疼痛。从邻县打的回到好友家，等候其余几位正在归途的好友，终于在将近凌晨的时候聚到了一起。相对无言，我只看到大家疲惫的神色里隐忍的哀伤，我知道，我明白那种遗憾。

很多时候，我们几个初中好友都是因为Y才得以相聚，然而这一次相聚的代价，却是我们所无法承受的。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都不再相聚。

这个村子宁静得让我害怕，我甚至在下车那一刻分不清曾经熟悉的路。那些沉默的屋瓦和门，以及久违的蛙鸣，此刻竟如哀歌一般冲击着我的耳膜，健康的心脏一阵阵的绞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颤抖，为那个消逝得无声无息的年轻生命。

那些悲哀的声音，从虚无的空中飘来许多暗，吞噬了身体之外一切的气息。

就在昨天，就在我身后不远的某处，永远躺下了一个年轻的生命。这个夜晚，这整片山野，这整片的村庄，都飘起了沉默的凝重气息，一片死寂。

这个夜晚，冷月清辉，为大地洒下一片银霜。冷冷的清香，从恍如昨日的记忆里如轻丝般飘来，渗入我的心灵，渐渐渲染出一种灰败的色调，像蒙上一层灰尘。这样的月光，没有温暖，而是一种阴冷的宣泄。紧紧勒着依然活着的人，似乎要嵌进肉里，将我撕裂，甚至在伤口上撒盐。

从不曾想到，我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就要送走一位同龄的好友。所有以往的伤痛在此刻变得苍白无力，所有曾经的芬芳在此刻变得比苦涩还要苦涩。我忍不住流泪，忍不住无声的哭泣。

这就是生命吗？如此短暂，悲伤得令人难以置信。

送走Y的时候，我再一次感到灵魂被抽出，难道人生真是虚空幻梦一场？望着那些在微风中簌簌摇晃的树叶，它们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也许，它们也在哀痛，为这凋零的生命而哭泣。

谁与谁相别，谁又离开了谁？朋友说，Y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们。我沉默，为那个因失去自由而获得另一个世界的自由的人，不知道是该祝福，还是该痛哭。

我望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曾经被快乐和幸福所包围的学校，突然感念曾经那段美好的岁月，听Y在背后对我说，“你的英语要加油啦。”

冷风再一次裹将上来，吹散我凌乱的记忆。今晚没有月色，黯淡的天空稀稀疏疏地落下几粒星子。那个逝去的生命，此刻似乎离我们更近了，却也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