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夜晚的安宁（外4首）
文/重九

怕一松手，夜幕便坠落下来
怕一睁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紧握在手心的夜，是随风而逝的落叶
残骸锁住了冷，仅剩的体温贴紧我的皮肤
像昨晚的怀抱，那么紧，那么暖
所有的幸福被浓缩成眼角的琥珀
夜晚安静得如同我手中的温度
那些穿透瞳孔的爱，从遥远的星空
迫不及待地赶来。手中的沉重，以及
密集如针线的思索，像一位夕阳中的老人
额头上的皱纹和身后的宁静

◎消瘦的日子

在一片坡地，我沉默如同一只羔羊
嘴下的日子在许久之前就已干枯
牧羊人溜走，连同青草一起逃离
流浪，在一块坡地的范围如同囚禁
日子里的营养失血过多，已近昏厥
我感到一种昏眩，和酒醉后的头痛欲裂
迷糊的呢喃是真言还是谎话，除了
醉了的人， 没有人知道真相
日子一天天消瘦，在流浪的途中得病
我看着干瘪的行囊和骨瘦嶙峋的身体
不得不强行灌进一些记忆

◎在佛山的日子

玉兰花终于开了，开在昨天、今天、明天
在佛山的日子却即将凋零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像惋惜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这些年来，从未像今天这么珍惜
那些平凡的脚印、言语、眼神和笑容
我即将穿上正装，手提公文包四处奔走
在人潮涌动的招聘会上感受麻木的脚
肿痛的脚趾，以及伤痕累累的信心
在迷迷糊糊的公车上看昏黄的灯光，如此刺眼
疲惫的身子已然沉睡，而意识却一直醒着
虚浮的脚步在下车那刻以酒醉后的姿势迈出
我开始沉默，像一块顽石磨出了圆滑
那双翅膀渐渐蜕化，从铁的硬变成羽毛的软

◎广州地铁里

半个多钟的路途相对而言是十分短暂的
特别是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只是
往返的重复让人缺氧，甚至脚步倒退
无法预知终点会有什么事情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需要思考，需要补充睡眠，但
陌生的眼神使我周身不舒服。一节节的车厢
承载了太多的繁忙，我能看到拥挤的身影
背后所携带的沉重。我无法小憩
即便有一排冰凉的座位，我也得时刻留神
也许下一刻就有一位老人，或者孕妇
或者残疾人进来，那么，我该站起来让座

◎达芬奇生活艺术

一本10元的劣质杂志，在书架上搁置了许久
那丝难闻的墨油之味久久无法消散
今天重新抽出，像抽出一些毒
生活的身体，某些器官已然发黑
我想我该用一把刀，切去一些腐烂的肉
这是生活的艺术，于内心处完美的雕刻
翻开之后，那些奢华的布置，我离得很远
那是一种高层的艺术，或者是一种更厉害的毒
我不得不封闭自己的七窍，只留一份感觉
这种生活，目前来说只是一种虚构
但生活又是一种慢性之毒，须得多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