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看上去和其他喜洲女人没什么不同。

她长的很，平常。平常的让人说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勉强要说的话，她的眼睛像柳叶一样细长，眼帘总习惯性的垂着，里面伏着层化不开的雾，似幔帐阻隔住旁人。看人的时候，迅速的瞥上一眼。眼神里那迅捷的小鸟，一闪就没了踪迹，消失在天空里。一切仍是原来样子。

阿伊在市集摆个摊档。帮人刺绣，兼卖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她手巧，绣的鲜活。花儿闻了花香，鸟儿见了心情。很多人都愿意托她，既省事，又可心。

午后，熙熙攘攘的市集。她守在那，一如平常。没有人来，她安静的一旁绣。有人来了，她似笑的听着人家需要，全记下。

太阳将落，天光眼见就要暗下去。她就收拾起针线，带回点菜去，回家简单吃了，继续绣。刺绣累眼，也费神。总是绣绣停停的，不觉已凌晨。

天色灰白，放下手里活计。起身站一会，打上冰冷的井水洗把脸，镇一镇酸痛的眼。去躺上一会。睡到日头正高，她再起身做饭，吃过去市集。

如此，一天又一天。

日子像水一样，无痕流动。

她一个人，从有记忆开始，总是一个人。

其间有属于她的，亲爱她的影子掠过，但一闪就不见了。世上的一切不再有意义，只有那刚消失的影子，绝不能让她消失。说什么也不行。她拼命追跑，鞋子跑丢了，光着脚在碎石路上奔着，小而尖锐的石子，迅而成了刀子，无情的刺破肌肤，血刺目的红染在石头上。她身后，仿佛道血色彩虹。所幸，不痛。

这是她的梦，一直伴随她成长的梦。

阿伊是孤儿。

一个秋天，不知道被什么人放到集市的角落，粉嘟嘟的，不知人世烦愁，还在睡着。被做针线的婆婆带了回去，有了家。

婆婆不识字，只是唤她阿伊。

阿伊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懂得爱的贵重。她很小就帮婆婆做家事，逗婆婆开心，和婆婆学刺绣。

阿伊知道，和婆婆在一起就是家。

渐渐，婆婆老了，阿伊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