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躺在棺材中,面容安祥,就像许多次我回家,看到母亲睡着时的样子。可是这一次,老母亲却不会再次醒来。
隐约记得,我们老家有这样一个说法,给去世的人上香,三支香如果燃得快慢不一,说明去世的人还有未完的心愿。
老母亲的香,香头总是一条直线。大概是老母亲对这尘世间,已是毫无留恋。九年的卧床生活,磨灭了老母亲对生的意志,甚至是人的尊严。所以老母亲这才走的如此的匆忙,如此的义无反顾。
养育了三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老母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于是就从哪里来又回到了哪里去。对于老母亲的去世,我久久不能释怀。
一想到老母亲已经走了,我总是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我不敢闭眼,一闭眼,眼窝子就盛不下这一坛泪水,它们就会慢慢地溢出眼框。
独自坐着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老母亲的影子,小时候带我们回姥姥家,步行四五里路;小时候带我们去厂里洗澡,总是偷偷摸摸怕被领导看到。
从厂里带回来的工厂馒头,有一股橡胶的味道,却是我们三人争抢的美食;每年夏天工厂里的高温冰棍,老母亲总是舍不得吃,顶着下午两三点的大太阳送回家给我们防暑降温。
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老母亲,中午从胡同西头往家赶的身影,挺拔的身姿,匆忙的脚步。老母亲上常白班,只要是上学的中午,都会利用午休赶回家给我们做饭,然后再匆忙回去上班。
总会想起,退休后老母亲总是5点起床,给我们熬稀饭。无论春夏秋冬还是酷暑严寒,只为我们能吃上热乎的早饭,该去上学的上学,该去上班的上班。
脑海里总会想起,老母亲一个肩膀一个大大的自制布口袋,背着满满的都是采购回来的瓜果蔬菜,健步如飞地从转弯处出现的身影。三四十斤的重量,压的两个肩膀红红的一道杠子。
忘不了我结婚时,老母亲拉的长长的脸,强忍的眼泪;忘不了我生蛤蜊妹坐月子的晚上,只要蛤蜊妹哭声一响,老母亲就会猛地开灯坐起照顾蛤蜊妹,只因怕我太过劳累落下月子病。
忘不了老母亲总是喜欢逗大眼苗,说她是小坏坏,大眼苗就反驳老母亲说她系(是)棒棒。一听到大眼苗的招牌词:系(是)棒棒,老母亲总会开心地大笑。
老母亲能为我们儿女子孙考虑的最后一件事情,大概就是选择了周六离开我们吧?在今后我们送别老母亲的头七,三七,五七,无论上学的还是上班的,都就不用请假了。
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我们曾经做过多少或轻或重让老母亲伤心的事情,老母亲终究还是不舍得难为我们。
老母亲的遗体已经火化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老母亲毅然地斩断了与我们的尘缘。
看过很多修仙小说,说是要秉弃了七情六欲,才能飞升成仙。老母亲大概是已经飞升成仙吧?不然为什么会如此突然,如此匆忙的离开,连点兆头都不留给我们。
逝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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