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译名著”巡礼(4):《谈谈方法》和它的译者王太庆
(2012-10-28 18: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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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方法》,〔法〕笛卡尔著王太庆译,95页,2000年收入“汉译名著”(橘色)
从2000年收入“汉译名著”到2012年,《谈谈方法》已印刷了12次,重印率是相当高的。
这本书是笛卡尔以自己的智识发展过程为例示,阐述他如何利用自己发现的几条基本认识公理来逐渐认识世界。用理性推理来得出一切结论,是他的基本方法。因此,所谓“培根的经验主义”和“笛卡尔的理性主义”,应都是从方法论的角度来说的,也就是说,通过怎样的路径来达到认识。这样一本方法论的著作,行文中往往还摇曳出其他一些让读者莞尔的人生感悟出来(如下面“书抄”中摘录所体现的)——无怪乎书名要用“谈”(Discours……)而不是“论”(Dissertatio……),也无怪乎它能拥有那么多非专业的读者。
《谈谈方法》最初是以法文出版的,因此王先生也是根据法文译出的。真是佩服王先生的译笔,很是通透明晰,即使是哲学著作,也让读者看起来如行云流水。另外提一句,王先生我们熟悉的那句“我思故我在”译作“我在思想,所以有我。”或者是“我想,所以我是。”
译文的更高境界是,它还很能表现出笛卡尔说话方式的那种独特的幽默感,以及在自我打趣和谦虚之下的确信。——这种基于认为自己掌握了基本原理并因此认识整个世界的确信感,一方面来自当代之前的哲学家对“整体”把握世界的信心,另一方面,我猜想或许在精神气质上来自中世纪宗教哲学的那种统领一切的氛围,虽然后者是他所反对的?
正文之前是以王先生曾发表过的一篇文章《笛卡尔生平及其哲学》代序。显然这是一篇主要针对当时(1984年)国内哲学界对笛卡尔的定性和一些误解写的,因此特别针对性地指出笛卡尔的理性主义和培根的经验主义并不是截然对立的。他论证笛卡尔的形而上学中所具有的辩证法因素,并为笛卡尔把理性、推理的源头归结到上帝所赋予人的天赋观念做辩护。这个版本没有附上《谈谈方法》首次发表时的三篇附录《几何学》《折光学》和《气象学》,但附上了笛卡尔给《哲学原理》法译者的信、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集》的序及其正文前的综述。
王先生给译文加了不少注释,除了一些对书中提到的事物的知识背景加以介绍之外,多为对某些重要词语的讨论,而这又往往涉及对古希腊哲学脉流中的古希腊语和中世纪经验哲学中拉丁文词源的辨析和探讨。读此书时我时常发出感慨:这才真是“汉译名著”的译本应达到的标准。
王太庆先生(1922-1999)求学于西南联大,后来又在北大哲学系任教。就我了解到的信息,他懂的外文包括: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古希腊文、梵文、俄文。王先生一生所致力的事业就是学术翻译,尤其是哲学著作的翻译。除了《谈谈方法》外,还译有《柏拉图对话集》、《宗教的本质》(费尔巴哈)、《论灵魂》(伊本·西那)、《哲学史讲演录》(黑格尔,合译),还有参与翻译和校订的几种,大多都已收入了“汉译名著”,其译文一直为学界肯定和推崇。
王太庆先生的夫人曾告诉我,《谈谈方法》王先生在民国37年就已经译出,后来又全篇修改了十余次。后来王先生交给商务的稿子不仅誊写得极其清晰,甚至连建议某部分用什么字体,空格、空行情况都标示得清清楚楚。因此当年王先生交来的稿子被商务印书馆当做优秀样稿陈列在进门的橱窗里。
王先生的夫人还回忆过王先生向她描述的一个场景。那是王太庆与汪子嵩两位先生50年代被下放农村(门头沟)劳动改造期间,冬夜被薄,无法入睡,两人穿上棉袄,各自拥被起坐论译。其中一位会背出一段英文或法文,然后问“**兄,您听听这段,我这样译如何?”后者再背出诸如拉丁文的相应文词,“从最初拉丁版的意思看,我以为……”推敲琢磨,以度寒夜。——回念当时场景,令人唏嘘。
文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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