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诗歌形式的一次改革尝试
——读《韩陈其诗歌集》
朱宏恢
汉语诗歌自有其本身的特点和发展规律,这是由汉语语言的特殊性决定的。揭示这种本质特点和发展规律,尝试掌握这种本质特点和发展规律,应该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它对于汉语诗歌的进一步发展,使汉语诗歌进一步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发挥积极作用,可以说是大有裨益的。韩陈其教授不仅集其几十年的功力,从理论上阐述了这一规律,而且还从创作实践上丰富了这一规律,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生动的创作实践,印证了这一规律,这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也是少有的。
汉语诗歌从原始社会开始应该说是大放异彩的。著名的《弹歌》一共八个字,却反映出了原始社会狩猎的全过程,简洁,扼要而又生动。反映在《易经》中的一些文字,我们亦可将其看作是原始的歌谣,这些歌谣不受形式格律的束缚,读起来朗朗上口,唱起来抑扬动听,充分反映了原始社会的生活和原始人类的审美观念。逐步发展下去,由于人类生活的逐渐丰富和复杂,简单的描绘已经不能解决人们感情的抒发,于是产生了以《诗经》为代表的四言诗,一直到今天,我们还惊叹《诗经》时代人们丰富的艺术概括力、表现力。要知道那是西周初年到春秋中叶五百年间人类文明的积累啊!
在这些诗歌的流传过程中,少不了一个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的过程,亦印证了汉语诗歌先于汉语其它形式的文艺作品存在的这样一个理论观点的正确性。随着人们社会实践的日渐丰富,五言诗开始破土而出,汉代盛行的乐府诗和文人五言诗,充分反映了汉帝国的强大和汉代末年战争和瘟疫所造成的破坏,以及文人的悲哀、痛苦的心情,应该说,在漫长的历史阶段中,文人创作的五言诗、乐府诗,是汉语诗歌的主流,它很好地完成了时代赋予的伟大使命。曹操、曹植和建安七子如果活在今天,是应该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至此汉语诗歌已完成了它的基本形式:五言诗和由五言诗发展而成的七言诗。要注意,这时的五言诗和七言诗是不讲形式的,它只要一般意义上的押韵,没有什么平仄和对仗的严格要求,但它有境界,有意象,通过汉语语言表达出了诗人的感情和灵魂,堪称佳作连篇。我们也可以这样来领会:时代和人民的苦难,造就了汉语诗歌的发展,汉语诗歌正在向顶峰迈进之中。
汉语诗歌向何处去?这是摆在当时文人面前的重大任务。一方面,时代需要讴歌,需要艺术创造,需要反映生活;另一方面,汉语诗歌本身要求诗歌更细致、更生动、更艺术地创作不朽的作品,来满足人们的需要。于是汉语诗歌被当时的文人向格律化推进,根据汉语单字的平上去入的特点,提出了平仄和对仗的要求;根据汉语韵部和语音的声韵调特点,更严格地提出了形式上的要求。这样创作出来的诗歌,抑扬动听,珠圆玉润,音乐性极强。一时文人纷纷效仿,成为风气。杜甫的诗就字斟句酌,很适合他的忧国忧民的感情的表达。但也有一些诗人,坚持直抒胸臆,不受格律的限制,写得豪放有气势,犹如长江一泻千里,如李白。
到了宋元明清,汉语诗歌朝着词曲的方向发展。词有词谱,曲有曲谱,也都严守格律,讲究形式美。这一点到了近代,新诗的出现打破了陈规,解放了汉语诗歌,诗歌可以自由地翱翔。坦直的语言,称之为白话诗。这一点又使汉语诗歌走向了另一面:诗歌不像诗歌,倒像散文了。诗歌的语言特色,意境和形象的特点都没有得以足够的重视。
怎样能够既不让格律形式来束缚自己,又使自己的诗歌真正具有诗歌的语言、意象和境界?这是一个十分难以解决的问题。处理好了就会有传世之作出现。韩陈其教授提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见。他提出以“宽”为主之说,也就是在“齐正体”“方正体”之外另倡“宽骚体”“宽韵体”“宽对体”“宽异体”之说,其核心在一个“宽”字上,也就是既重视诗歌的音韵格律,又不拘泥于诗歌的音韵格律,以诗歌的语言意象与境界为上,这样的诗歌才能传之于世,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诗歌。作者在他的诗歌集中将体现自己诗歌主张的近五百首诗歌奉献在读者的面前,以显示出其诗歌的强大生命力。我想,其所以重视诗歌的语言意象,是和他既是一个语言学家又是一个诗人分不开的。我们期待着韩陈其教授更多的作品问世。
最后,老夫也以韩教授的“宽体”之说,作“宽体”诗一首:
昊天降英才,磊落大江边。
聪慧兼勤奋,英俊出少年。
广览众典籍,挥毫著巨篇。
煌煌“古汉语”,字字皆珠玑。
深入佛学理,谈天又说地。
纵论天地外,诵诗抒心意。
意与境合一,言与象合齐。
论诗谁与先,韩子名陈其。
有诗五百首,并皆宽异体。
传之于后世,奇葩诗坛现。
今我亦“异”体,大牛笑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