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显建徐州龙华寺考略
作者: 于盛庭
法显(334年--420年),东晋司州平阳郡武阳(今山西临汾地区)人,一说是并州上党郡襄垣(今山西襄垣)人。他作为玄奘(602—664)西游的先驱,不仅是中国第一位到海外取经求法的大师,杰出的旅行家和翻译家,还是卓越的佛教革新人物,尤其是他在晋安帝隆安三(399)年,六十五岁时经西域至天竺,游历20多个国家,前后历时14年,收集带回了大批梵文经典,对中国历史、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据《高僧传》载,义熙八年(412)九月十七日,七十八岁高岭的法显归国,从海上漂流到青州长广郡牢山(今青岛崂山)才登岸。途径徐州时应徐州刺史刘道怜之邀,在彭城羁留“一冬一夏”,主持修建了中国第一座印度建筑风格的龙华寺。丁福保《佛学大辞典》称它“实中国第一佛寺矣。”法显及其所建龙华寺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据着十分显赫的地位。
一、
关于龙华寺,王国维校注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卷二十五“泗水”说:
……泗水又经留县,而南经垞城东,城西南有崇侯虎庙,道沦遗爱,不知何因而远有此图。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山抗泗水,上而尽石,凿而为冢,今人谓之石郭者也。郭有二重,石作工巧,夫子以为不如死之速朽也。
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桑钦《水经》原文)。
泗水西有龙华寺,是沙门释法显,远出西域,浮海东还,持龙华图,首创此制。法流中夏,自法显始也。其所持天竺二石,仍在南陆东基堪中。其石尚光洁可爱。泗水又南,获水入焉。而南迳彭城县故城东。周显王四十二年,九鼎沦没泗渊。秦始皇时而鼎见于斯水。始皇自以德合三代,大喜,使数千人没水求之,不得,所谓鼎伏也。亦云:系而行之,未出,龙齿啮断其系。故语曰:称乐大早绝鼎系,当是孟浪之传耳。泗水又迳龚胜墓南,墓碣尚存。又迳亚父冢东。
以上两节引文,上一节是注《水经》“又东经山阳郡”一句的,说到桓山为止;下一节是注《水经》“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一句的,起首便讲龙华寺。泗水从西北方向流来,根据郦道元说的这个顺序,乘船顺水而下时应是先看到桓山,转过山再看见龙华寺。而桓山至龙华寺之间则应是山阳郡留县与彭城县的交界处。
在龙华寺建成百余年之后,郦道元记下了有关这座寺院的珍贵信息。但是《水经注》毕竟只是记述了山川的大致走向,对许多处所、里程、方位细节都语焉不详,再加上后人对句读理解差异造成的误读,就留下了一些费解之谜。龙华寺故址就是其中之一。
请看以上引文,既说“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
,又说“泗水西有龙华寺”,而且接下去就说“泗水又南,获水入焉。而南迳彭城县故城东。”那么,在从桓山到彭城县故城东北角获水(即汴水)入泗处这南北二十多里的广大范围内,龙华寺到底在哪里呢?确实扑朔迷离。所以民国八年修的《铜山县志》说:“(龙华)寺今无考。”但是郦道元毕竟告诉我们:龙华寺就在泗水流过桓山之后的西岸。
探明龙华寺的遗址,不仅是中国佛教文化史上的重大发现,同时对于发展地方文化旅游事业、开发新景点、推动地方经济建设也具有非同寻常的重大战略意义。我们将通过对史料的梳理分析,结合考古发掘资料和实地调查,比较准确地为龙华寺遗址定位。
二、
既然龙华寺位于桓山以南的泗水西岸,考察清楚泗水的流向就十分重要了。而今古泗水早已淤塞断流,所以我们只能由今及古梳理相关资料。
(一)有关泗水桓山段流向的图文史料。请看:
1、清代乾隆年间黄之隽主编《江南通志》徐州府图:
如图所示:清乾隆年间,泗水绕过桓山东山脚下南流之后,改道绕邳城而过向东南流去,桓山即濒临泗水西岸。
2、明代嘉靖年间修《徐州志》说:“(徐州)北十七里曰桓山,东临泗水,旧名圣女山,宋桓魋作石槨于此,故名。”请看其《徐州疆域总图》:
明·嘉靖《徐州志》
徐州疆域总图
明代泗水即从桓山东侧流过。
3、问题在于,在上面这幅图中,桓山西侧有一大片东西走向的水泽区,联系后人多将《水经注》文句标点为“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泗水曾流经桓山西侧。
其实《明史·河渠》说:嘉靖“四十四年七月,河决沛县,上下二百余里运道俱淤。全河逆流,自沙河至徐州以北,至曹县棠林集而下,北分二支:南流者绕沛县戚山杨家集,入秦沟至徐”。明万历本《徐州志·汴河》称:“先年由西来,势甚湍悍,迤州城至东北与泗水合,故称汴泗交流。自嘉靖末徙西北,出秦沟,流至州城东南而下,亦通塞靡有恒云。”同卷《泗水》亦称:“先年(泗)水由境山,历茶城,流至州城东北角与汴水合。后嘉靖间汴水北徙出秦沟,而泗水则北至茶城即与汴水合,循城东南以达于淮。”
民国修《铜山县志》说:榖水“其明时故河在垞城西者有秦沟河。”
注云:“明人谓黄河为汴也。今地名犹在,故迹可寻,西北入沛境一带多丛冢,皆堤故址,土人谓秦皇堤,非是,实明代之误也。入微山湖其迹始没。堤东地名浊河,即秦沟下游也。”清顺治本《徐州志》载张鹤鸣《徐州护城堤记》说:“(黄河)近以陵寝故塞,全河之水统由秦沟直射(彭)城之东北,倾泻南下。”可见秦沟原指徐州垞城西浊河以上的一段汴水河道,后来连汴水入泗之后直到徐州城东北的泗水都称为秦沟。明代弘治《重修徐州志·山川志》说:“浊河在城北三十里,有小水流入泗。”
请看万历本《徐州志》卷首《州境图》:
万历本《徐州志》州境图
如图所示,在徐州城北九里山、宝峰山、桓山以北,有两条由西向东流的平行水道,从孤山北东流。北边较细的一条已淤塞,南边那条西部大部分淤塞,只有东端还残留着一段河水。民国《铜山县志》说:“河之洩黄於各闸下者为引河,河北岸城西北八里有大孤山引河。”这些引河就是入泗的小水流遗迹,而绝不可能是泗水流经桓山以西的证据。
4、今天古泗水早已淤塞,根据徐建国先生提供的水文地理资料:“青山与桓山间的海拔高程为37.4米,对比桓山与大山之间的高程34.7米相差2.7米。拾屯河南至大山南的明泗水北岸‘旧堰’堤坝尚存;桓山东有S形走向的河道遗留(明早期称乌须沟),河道西有弧形的‘旧堰’河堤。”水往低处流。泗水是不可能先流经青山与桓山之间,淤塞到比桓山与大山之间高出2米多才改道流向低处的桓山北。这些资料充分证明,泗水一直流经桓山以东,根本就没有从桓山西流经过。
6、请看以下杨守敬所绘《水经注图·泗水图》:
他认为,泗水流经桓山以西,而且认为龙华寺在徐州城北某处。首先,图画得很草率,把垞城、留县与桓山画在一堆,不符合实际。这是因为他并未经过实地考察,对文献理解错误,仅凭想象画的。
7、桓山西自古就有古寺,《菽园杂记》说:“提督徐州仓粮太监韦通,尝于桓山寺凿井,深数丈,闻锸下有声铿然,得独轮铜车一具,其色绿如瓜皮。通命磨洗,视之,上有识文云:‘陆机造。重三十钧。’推之轮转而可行,遂进于朝。时宪宗方好古器物,得之甚喜,受赏颇多。”
1958年挖掘新运河,桓山西南的河段中挖出过大量陶俑,民工不识为何物,以为怪异,竟排列成行,以铁锨横削为戏。今天看来,应是北洞山汉墓的陪葬俑坑。清同治《徐州府志》:“以此(桓)山西北数十武,复有南北二山,南山顶有土堆。北山之西数武又有土山,皆人力所为。”1986年发掘的北洞山汉墓封土堆就在桓山西北大约250米处的所谓南山南麓,南山向北有一座紧紧相连的北山即今后楼山。而在南山与北山相连接处的东北方向近百米,现今盛大春和闫洪举两家居住处,原为打麦场,其土质均为红土,地表下不足半米处就曾挖出过许多汉代兵马俑,也应当是北洞山汉墓的陪葬俑坑。北山再往西不过50米则是已探明为王后墓的西山。倘若泗水曾从桓山西侧流过,这些封土堆和距离地表很浅的汉俑坑恐怕早就被洪水冲没了,桓山西北的几座山实际是连为一体的九里山余脉,形成一道天然石坝,从汉晋到宋,泗水根本不可能从桓山西侧冲出河道。请看下图:
苏轼《游桓山》诗云:“舣舟桓山下”、其《游桓山记》歌道:“桓山之上,维石嵯峨兮……桓山之下,维水㳽㳽兮”。如果说泗水是从今洞山村以西较远的地方流过来,再转向西南徐州城的方向流去,泗水就不可能再向东流经桓山脚下,诗人们当然无从系舟山下,再登山游览。
(二)秦梁洪遗址考索
1、泗水捞鼎与龙华寺
郦道元《水经注》把龙华寺排在桓山后、获水入泗和秦王泗水捞鼎之前,所以考察清楚秦始皇在何处捞鼎,对于确定龙华寺的遗址意义重大。
《史记·封禅书》《秦始皇本纪》《汉书·郊祀志》都明确记载,秦始皇泗水捞鼎处在彭城县的辖区范围内。根据《水经注》,桓山尚属于留县。泗水捞鼎只能在桓山南。
2、秦梁与泗水捞鼎无关
《水经注·河·荷水》说:“桓公沟,南至方与县,入于荷水。荷水又东,迳秦梁,夹岸积石一里,高二丈,言秦始皇东巡所造,因以名焉。”据《水经》:“荷水又东过湖陆县入于泗水。”《初学记》引晋郭缘生《述征记》说:“秦梁,地名也。或云,秦始皇东巡,弗行旧道,过此水,率百官以下,人提一石以填之,俄而成梁。今睹所累石,无造作之处也。”学术界有先生据此认为秦梁就是秦梁洪,甚至说可能就是秦始皇泗水捞鼎处。
关于“秦梁”,须辨明几点:1、此秦梁乃秦皇东巡所造,故名秦梁;2、秦皇建造此梁为了“东巡,弗行旧道,过此(荷)水”,与捞鼎无涉,3、是众人随意累石,作为临时通道,并未刻意建筑修造;4、此秦梁不在彭城县疆域之内,与《史记》、《汉书》所载捞鼎事无干系。此秦梁绝并非秦始皇捞鼎处。
3、秦梁洪村与泗水捞鼎处
那么秦皇捞鼎处在哪里呢?根据《史记·秦始皇本纪》、《史记·封禅书》、《水经·泗水注》等资料的记载,大致确定在桓山至获水入泗处之间的泗水河段这个范围内。至少郦道元经过泗水的时候,在桓山以南的泗水河段。北宋诗人陈师道《桓山》诗“平江如抱贯秦洪”句,有注:“秦梁即秦洪。”可见秦梁洪距离桓山不会太远。特别是桓山东侧就有民间流传至今名为“秦梁洪”的古村落。同治《徐州府志》说:“西北二十里为秦梁洪,又十里至茶城。”说的就是这里。由于宋以前文献鲜有关于秦梁洪的记载,只有关于秦梁的记载,所以学术界很容易张冠李戴,把“秦梁”与泗水捞鼎处混为一谈。徐州及其周围地区的汉画像石,多有描绘泗水捞鼎题材的作品。。
今秦梁洪附近,津浦铁路运河大铁桥西侧,新运河北岸古称下渡口的地方,有两片鱼塘,民间称“渊子”,与《水经注·泗水》所谓“九鼎沦没泗渊”之说吻合,向西距桓山约800米。民间传说,此处就是秦王泗水捞鼎处。不过从这里仍能看出河道由西向东的大致走向。这处水塘与铜山焦化厂南以及旧104国道以东的苇塘,实际上是明清时期泗水一度改道不走徐州城下,而直接向东流往邳州的河道遗迹。从泗水绕过桓山以后改向西南流去的事实分析,秦始皇捞鼎的秦梁洪还应该在鱼塘的向西边一些,甚至可能在新开挖的京杭大运河河床里,而不在鱼塘处。古泗水流过秦梁洪之后,向西南市区方向流去。徐州城北机务段院内改造成“沙河湖”园林湿地,原来是呈东北西南走向的大沙河,就是古泗水的遗迹。关于秦王捞鼎的具体位置,请看下图:
古泗水图
(三)关于《水经注》的文本考察
上文所引《水经注》的记述,出自王国维的《水经注校》(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它与通常认为比较好的武英殿本文字略有出入。武英殿聚珍本被后人称为圭臬。
王国维本“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山抗泗水,上而尽石,凿而为冢,今人谓之石郭者也”几句,武英殿本作“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山枕泗水,西上尽石,凿而为冢,今人谓之石郭者也”。其句读,乃后世误断,如《太平寰宇记》引《水经》就说:“冢西枕泗水”:同治《徐州府志》也说:“又南经桓魋冢西”。这种断句既与文本内在逻辑悖逆,又不符合历史事实。
先看王本,“山抗泗水”之“抗”,可能是“枕”字之讹。但即使作“抗”,一般会理解为抵御、阻挡;其实,“抗”还有藏、遮掩的意思。《周礼·
服不氏》说:“宾客之事,则抗皮。”郑玄注引郑众:“谓宾客来朝,聘布皮帛者,服不氏主举藏之。”这样,“山抗泗水”就是说桓山遮掩住了泗水上游,可见泗水是流经桓山之东,而非桓山之西。其断句应改为“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山抗泗水”。
再看武英殿本:“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山枕泗水,西上尽石”。既然说泗水流经桓山西,在船上看桓山,只能向东看,怎么会“西上尽石”?这恰恰证实,泗水从桓山以东流过,所以在船上向西仰望,只见山上累累尽巉岩。故其断句也应改为:“泗水又南迳宋大夫桓魋冢,西山枕泗水,西上尽石”。由此可见,在法显修建龙华寺的时候,泗水就是流经桓山东侧的。
历来许多大学者沿袭了这种谬误,比如清王先谦《汉书补注》说:“泗水自留来,南经桓魋冢西,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又南合获水,又经彭城县故城东。”这不仅沿袭旧断句有误,连沿途景物的顺序方向都有问题。其他如《魏书·地形志》、《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也都是由于同样的原因造成了同样的错误。
就现存的史料和考古遗存来看,从秦汉到明清,泗水就一直流迳由桓山东侧,从未流经桓山西侧。
三、龙华寺的故址探索
关于龙化寺的故址所在,我们仍只能依靠郦道元提供的线索。但此书自宋版乃至明清各本,都存在着许多残缺讹漏。或讹经为注,或讹注为经;或甲水之注错置于乙水之下;或错行、错页、错段;至于文字的衍夺讹错则不胜枚举。
《水经注》“又东南过彭城县东北”一句下注说:“泗水西有龙华寺,……泗水又南,获水入焉。而南迳彭城县故城东。周显王四十二年,九鼎沦没泗渊。秦始皇时而鼎见于斯水。始皇自以德合三代,大喜,使数千人没水求之,不得,所谓鼎伏也。……泗水又迳龚胜墓南,墓碣尚存。又迳亚父冢东。”显然,郦道元是按照从上游到下游的顺序叙事的:“龙华寺——获水入泗——南经彭城县故城东——始皇捞周鼎于秦梁洪——龚胜宅——亚父冢东”。对徐州地理文献稍有所知者都不难发现,这段记载存在十分明显的顺序错误。
关于获(汴)水入泗,《水经注》卷二十三明确说:“获水于彭城西南,回而北流,迳彭城。城西北旧有楚大夫龚胜宅,即楚老哭胜处也。获水又东转,迳城北而东注泗水。北三里,有石冢被开,传言楚元王之孙刘向冢,未详是否。城即殷大夫彭祖之国也。……城之东北角,起层楼于其上,号曰彭祖楼。……其楼之侧,襟汳(汴)带泗,东北为二水之会也。”毫无疑义,获水的流向是从彭城西南向北,流经城西北的龚胜旧宅,向东流过城北,在城东北彭祖楼下汇入泗水。故唐韩愈《汴泗交流赠张仆射建封》诗云:“汴泗交流郡城角”。
如果此处所述获水入泗的位置无误,那么《水经注》卷二十五所述获水入泗水的顺序就必定错了。
根据泗水过桓山拐向西南流的现实地理方位分析,泗水沿途风物应是“龙华寺——始皇捞周鼎于秦梁洪——龚胜宅——获水入泗——流经彭城县故城东——亚父冢东”。卷二十五的注文本来面貌应改为:“泗水西有龙华寺,是沙门释法显,远出西域,浮海东还,持龙华图,首创此制。法流中夏,自法显始也。其所持天竺二石,仍在南陆东基堪中。其石尚光洁可爱。周显王四十二年,九鼎沦没泗渊。秦始皇时而鼎见于斯水。始皇自以德合三代,大喜,使数千人没水求之,不得,所谓鼎伏也。亦云:系而行之,未出,龙齿啮断其系。故语曰:称乐大早,绝鼎系,当是孟浪之传耳。泗水又迳龚胜墓南,墓碣尚存。泗水又南,获水入焉。而南迳彭城县故城东。又迳亚父冢东。”
因此,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建在泗水西岸的龙华寺只可能位于绕过桓山的泗水向南、泗水捞鼎处以北这段泗水的西岸不远处。那么在这个十分狭小的范围内,我们所能考察到的龙华寺古庙遗址,唯有桓山西侧由清代嘉福寺改建的洞山小学当之无疑。
郦道元从西北方向乘船顺泗水向下游行驶,由于南山、后楼山及西山的遮挡,在桓山以上的泗水河段里根本看不到有寺院,只有饶过桓山才可能见到龙华寺。这就是郦道元叙述泗水沿岸景物时,说过桓山之后紧接着就提到龙华寺的原因。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古寺庙一般都是座北朝南,只有个别的朝向特殊。比如:有座西向东的,像北京的大觉寺。但坐东向西的就比较少了,仅有杭州金山寺、镇江金山寺、苏州寒山寺、冷水江市西禅寺、河北平山县的觉山寺、西藏大昭寺等少数几家。这些寺庙朝西开山门都各有不少理由。比如说,冷水江市的西禅寺门朝西,与达摩西来无二无别,由此改名为西禅,
即寓达摩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之意也。桓山的洞山寺朝西开山门,除了因为泗水东绕桓山之后向西南流去的重要地理原因,还应该与法显独具的理念有关。他作为第一个从西天取来佛家经籍的高僧,经历过十七年的跋涉颠沛辛劳,对佛家发源之地怎能忘怀?所以他兴建寺院第一个开创了寺门朝西的先例,实际上寄托着他虔诚信仰佛祖、立志弘扬佛法的宗教热情。作为极少数寺门朝西开的洞山寺自身,也足以证明它与法显所建龙华寺之间有割舍不断的承袭渊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