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瓜思甜
(2011-07-21 21:4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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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百荣瓜地西瓜杂谈 |
傍晚,姐送来一脸盆加一塑料袋的梨头瓜,有十多斤吧。这瓜是熟透了的,外表已白里透黄,一闻,那个香啊。香味里,飘荡而来的是那遥远的记忆,品尝一只,果然是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味道————香、甜、脆。
有关对瓜的记忆,回想起来,印象是深刻的。瓜起的日子,离农忙不远啦,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米桶即将朝天,父母的脸上布满愁容,那年月,想吃瓜自然是一种奢望。种田的吃不饱饭,就同如今打工的赚不到钱一样,现在想来,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天无绝人之路,做农民的也有智慧和对策,上面要求种迟熟品种,其实队里都会偷偷种上几亩早熟“朝阳”,产量是低了一点,二三百斤一亩,但7月16号左右便能收割,经翻晒,这几天可以分到早米了。新早米口感是硬,但比起饿肚皮来,吃起来还是觉得蛮香的。人是犯贱的动物,现在有些人山珍海味都吃不出鲜味,看来饿一下肚皮还是有必要的。话题好像是扯远了,其实没有,因为,正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人送瓜来了,这是我父亲的朋友,我们叫他百荣伯。
百荣伯家住在市郊边,离城近就有经济头脑,会搞副业,种瓜卖钱,便是其中的一项。农村人淳朴,讲交情,重义气,瓜可以卖钱,在这艰难的岁月里,百荣伯还是挑了两篮蒲瓜送过来。这是我吃过的最多的一次瓜。他送瓜过来,得招待啊,没有小菜,母亲就杀了一只鸡。这一天家里就像过节,既有瓜吃,还有鸡肉吃,印象能不深?只是尽管送过来了两篮瓜,最终剩下的也不多,左邻右舍一分,实际上所剩无几。
都说人穷志短,这话不假,有一次,我几乎难拒诱惑,想做一回小偷。偷的不是人,而是瓜,想偷的那瓜就是梨头瓜。那年,父亲做副业队的队长,有一块地上种有梨头瓜。暑假了,照例得去割草。现在说来像远古的传说,而那时,便是割草,也要挑地方,许多的地方,寸草不留,都让人抢割去了。副业队的瓜地,因为有人看守,草还长着,且一片繁荣“草”盛。凭着父亲的关系,我有幸可以进入瓜地割草,这与现在靠父母的关系进单位一样。因此,对于这种现象,无须愤愤不平,历史是能重复的。
到了瓜地,在我眼前闪烁的不是草,是那瓜。那白花花的瓜啊,闪耀得让人头昏目炫。那种诱惑,远胜当下大街上招摇过市的美女。不过我清楚地记得,口水确实没有流下来,只是心头痒痒的,有一种想偷的冲动。手里割着草,眼睛看着的是瓜,心里想着的是瓜的味道。现在想来,也是一种残酷,想偷却不敢,想吃却无钱买。直至今日,那情景,闭上眼,还能看到当年那白花花的瓜。
第一次吃到西瓜,是在城里的大舅公家。大舅公是我母亲的亲舅舅,在食品厂做师傅,就是现在的咸亨食品厂。做霉头腐剩下的咸卤可以做肥料,家里有三分多的私有田,正缺肥,舅公说好关系,让我父亲去载回来,我就跟了去。划船到江桥头得三个多小时,下午二点多出发,划到就是晚饭时分。舅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有盐鸭蛋、贡瓜、咸鲞、盐猪肉扣鸡蛋、丝瓜汤等,更主要的是还有西瓜。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西瓜,记忆中的感觉是凉爽、甜、多汁。大概舅公看出了门道,回来的时候,还送了我半个西瓜。
无论是蒲瓜、梨头瓜还是西瓜,瓜还是从前一样的瓜,吃起来却总别有一番感慨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