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绿

                               汪礼俊

    在我的办公桌上放着一钵芦荟，这是我的办公桌上出现的第三钵盆景了，我陪加珍惜。

    妻看我经常上网，害怕因电脑辐射伤害我的身体，先后两次在县城花卉店买了钵装仙人球，结果都没有养成，这让我和妻都很惋惜。也许是仙人球不好养，妻子便在花卉店重选了一钵芦荟。一来芦荟也有防辐射作用，二来芦荟本身还有很多药用价值。于是，妻便将这钵芦荟买回来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这钵芦荟的确让我很喜欢。她不像仙人球那样，长着长长而又像钢针似的刺，让人无法接近。芦荟的主茎虽不是很高，但长得很挺，叶子像鸡舌，长而尖。叶子边上形如锯齿，但不刺手。片片如鸡舌的叶子围着主茎向上摊开，像一朵花。翘起于叶面的边齿，均匀排列着，绒绒的，为翠绿的叶面镶嵌了一道纹饰，让人喜爱。

    暑假期间，因为编写一本书，几乎天天在家上网，这盆芦荟也天天在陪着我，我也在看着她一天天成长。初来时，一根主茎旁生长着几根小茎，像几朵泡泡花，慢慢地主茎在长高，脚叶在枯黄，旁枝在不断地生长。暑假要结束了，四根旁枝长得几乎与主茎一样高，后来又慢慢长出两支来。主茎依然挺立着，守在中央，其余六根旁枝围绕着、护卫者，像一族翠绿的花，又像是一群孩子呵护着慈爱的母亲，深怕老人受到冬日的伤害。

冬日到底还是来了，室外结着冰，室内的温度也很低。为了卧室的空气新鲜，我经常打开靠着山边的后窗，新鲜的空气常裹挟着冷风嗖嗖而入，我真担心放在窗边办公桌上的芦荟受不了这冰冷侵袭，于是，刚打开又不得不关上。

前几天，突然发现一根嫩枝耷拉着脑袋，我很疑惑：这是怎么啦？端起芦荟，仔仔细细地察看，其余几支都好好的，独有这一支耷拉着，颜色还是翠绿的，只是缺了些活气，叶脉有冻伤的感觉，呈现出冻伤后的水肿。第二天，又一根嫩枝低了头，这下，我慌了：是不是芦荟出了什么问题？仔细观察，也没有发现根部有什么问题。昨天又发现，主茎也趴下了。我试着把主茎的叶子提了一下，没想到主茎成了两截，上截却在我手里。我意识到，芦荟已经完了！到了今天，剩余的旁支也都无精打采。看着这原本充满生命活力的芦荟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心里真有一种惋惜和伤痛。如果我不开这靠山边的后窗，也许芦荟不会遭遇这寒冷的霜冻；如果我更细心一些，即使开后窗，及时对芦荟予以保护，也许这可人的爱物不至于受到生命的摧残。我的内心不禁自责起来。

    也许，我天生就不是调养爱物的人。两钵仙人球，一盆芦荟，先后夭折于我手，想起这些，又让我多了许多愧疚。这不仅是因为伤害了绿的生命，也愧对了妻子的一片爱护之心。

    近些时日，几位邻里宗亲老人先后去世，他们虽然都安享晚年，但毕竟因为年老体弱，抵挡不了岁月的风寒，年头岁尾，留给亲人无限的哀伤和思念。这正如娇弱的芦荟抵挡不住霜寒而枯萎了绿色的身体。

    人是伟大的，可再伟大的人也很难改变自然界的规律。有些时候，我们不但没有改变自然，却在有意和无意中伤害着自然的东西。

    冬天就要过去了，但愿芦荟还有绿色的春天！

                                                                  2013·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