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各节现代交韵;拙译以全韵谐之。-欢迎批评指正!)
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
心灵选择自己的交往圈-
Then—shuts the Door—
然后-关上门闩-
To her divine Majority—
对于她神圣的一大半-
Present no more—
别再盯着看-
Unmoved—she notes the
Chariots—pausing—
豪车-停在她的蓬门之前-
At her low Gate—
她视若不见-
Unmoved—an Emperor be kneeling
一位皇帝跪在她的门垫-
Upon her Mat—
她处之泰然-
I've known her—from an ample
nation—
我了解她-从富庶的国家-
Choose One—
挑一个吧-
Then—close the Valves of her
attention—
然后-紧闭对她关注之阀-
Like Stone—
石头般硬巴巴-
-by Emily Dickinson(1830-1886)
【附1】:顾子欣 译本-
《灵魂选择自己的侣伴》
灵魂选择自己的侣伴,
然后将门紧闭;
对于她神圣的【决断】
不容再【加干[预]】。
见御輂停在她的蓬门前,
她不为所[动];
见皇帝跪在她的草垫,
她不为所[动]。
我知道她从那广大的民[众]
只把一个择取;
从此关上心灵的阀[门],
像一块顽[石]。
【附2】:朱墨 译本-
《灵魂自【成一体】》
灵魂自【成一体】
然后将门关闭
【隔绝】她神圣的【优[势]】
【不透一丝消息】
眼见车辇停于门[前]
无动于[衷]
任凭国君跪于面[前]
无动于[衷]
我了解她—一个丰饶的族群
选定了【信念】
从此—关闭她【感觉】的闸门
心如磐石坚
【附3】:吕志鲁教授译本-
《选择》
选定精神伴[侣],
然后谢客关[门];
既作神圣【抉[择]】,
【必当匿影藏形】。
车輦沓至纷[来],
姑娘不闻不问;
皇帝跪于席[垫],
万难打动芳心。
茫茫人海无限,
唯独选中一人;
从此心如【盘】石,
封闭情感闸[门]。
譯賞:
《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
【英?】艾米莉·狄金森
(尤克强译)
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
接着把门关[紧]
那【无比】神圣的【决[心]】
再也不【容干[预]】
心不动 即使华车恭[迎]
在蓬门之[前]
心不动 即使皇帝亲[跪]
在门垫之[上]
【任凭弱水三千】
仅取一[瓢]
然后【心再无旁念】
磐石【入[定]】
|
(江枫译)
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
然后,把门紧[闭]—
她神圣的【决[定]】—
再不【容干[预]—
发现车辇停在她低矮的门前—
不为所[动]—
一位皇帝跪在她的席垫—
不为所[动]—
我知道她,从人口众多的【整个】民[族]—
选中了一[个]—
从此,封闭关心的阀[门]—
象块石[头]—
|
(余光中译)
灵魂选择了她自己的朋[友]
然后将房门关死
请莫再闯进她那神圣[的]
济济多士的圈子
她漠然【静听】着高轩驷[马]
停在她【矮小】的门前
她漠然让一个帝王跪[倒]
在她的草垫上面
我曾见她自泱泱大[国]
单单选中了一人
然后闭上她留意的【花[瓣]】
像石头一般顽硬
|
文学课上读到了Emily
Dickinson的这首诗,发现其中的三个译本。若分别冠之以四字评价是:
尤译“似入化境”,江译则“形神兼备”,余译,不好意思,“弄巧成拙”了。
余光中先生所译的这首诗,有若干不妥之处。“房门关死”就有些过了,而“济济多士的圈子”则更是不知所云。对于“to her
divine Majority”一句的理解,众说纷纭,一曰:to shut the majority inside the
closed door with her,关乎内在的世界;又曰:to shut the majority out of the
inner world,似社会宗教制度,甚至divine
Majority就是上帝本身,等等。江枫先生的说法似乎更为合理:“民主体制下,少数服从多数,所以称多数神圣”,因而译为“神圣的决定”。Unmoved,余先生把它译作“漠然”并糅合到了下一句中,我感觉这一处理把unmoved原有的外在动静感弱化为了内在情绪的客观描述,似乎没有必要。这里尤译则处理为“心不动”,试问:不动的只有心吗?江译处理为“不为所动”,倒是直截了当,亦如原作一样,留给读者品读。Valve这个词,在不同的领域意义不同,建筑学中是指“一扇门”,机械中有“阀、舌门”的意思,植物学中亦有“荚片、瓣”之意,此处余先生将Valves
of her
attention译为“留意的花瓣”,可能因为此处valves是复数。不过这句译文未免也太生硬了,“瓣”的译法显然读不通。江先生译为“阀门”可以理解。败笔在最后一句,“像石头一样顽硬”有些画蛇添足了,违背了翻译的原则。
关于One的理解,课上讲了几种,Robert Weisbuch认为The chosen 'one'
is a 'what', not a 'who', unnamed because its only name is
'Mystery',有点意思。再看Soul的理解,我看到也有人认为指抽象的“灵魂”,从作者本身分离出来,神秘其说,而Society又反指Dickinson自己,有些黑格尔绝对精神的路子。倒也不失为一种讲法。看来这位神秘的woman
in white,其解读永无止境了。
江枫先生是Emily
Dickinson在中国引介第一人,他曾说过“诗,在美国,从什么时候起,获得了 “现代 ”
面貌、有了美国气派:惠特曼和狄金森,是并立的分水岭。”他对这位女诗人倍加推崇,甚至提到了与但丁、莎士比亚的高度。尤克强先生的译本似乎是参考了江译,后半部分有了明显的改动,把《红楼梦》中林黛玉那句信誓旦旦的爱情表白:“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也用上了,倒也是中西合壁。起初我是喜欢尤译的,因为符合传统意义上对诗的品味,而且译法自然,如入“化境”。然而再细细推敲,发觉译诗不能仅在文字上求雅,虽然作为读者,可能青睐于文笔。更需要“精神姿质故我”的风格再现,Emily
Dickinson作为作者当然不容忽视。读者要看到的毕竟是她的诗,而非另一首译者为作者的诗。江枫先生提倡“先形似而后神似”,“其中的‘而后’是修辞性的,而非时间性的”,“诗歌翻译,添加就是减少,不可深化,不可浅化。”。这一点,在这首诗的翻译上得到了体现。
江枫先生对解构主义“创造性叛逆”颇为不满,然而事实上“形似”往往也和“神似”不可得兼,难道真要一舍其“意”。张培基先生在《实用翻译教程》里写道:“当两者发生矛盾时,人们往往取显而易见的‘形似’,而舍弃需要细心体会才能得到的‘神似’”。这一说,似乎两者有了高下之分。两派理论,各有分说,难分伯仲。我想,正是他们这样求真务实的不懈追求,在理想的山峰上不断攀登,学术才有希望,才有未来。而这也正是翻译是为“艺术”的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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