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上（组诗六首）

张斯直

走到这时   我已满身风尘

疲倦坠满每根肋骨

耳旁或有不好的消息从风中传来

像一把锤子

一次次击打着我的内心

 

这是个灰色的时期

天空暗淡

曙色早上升起也好乏力

我就行走在这样的路上

大街上空荡荡

只有小狗游过

连空气都需要对付着呼吸

手机上跳跃的是亲朋的呼唤

好好保重    好好保重

 

我走在这样的路上

路前总是迷雾笼罩

望不见尽头

树木也失去了往日的坚定

弯着腰

露出冬日的凄清

 

我匆匆走着

什么也不想顾及

只是想甩掉身上的尘土

一脚跨进新年的大门

 

隐忧

接近新年的时候

阳的高峰已经到来

那么迅速  那么凶猛   

就像地震后的海啸

纷纷漫向每个城市

还有早已荒落的乡村

 

此时，不知道大楼上

是否还有坚守的身影

医院里奔跑的天使

是否还那么耐心

银行的汇兑台上

电脑是否还啪啪作响

铁路上的红绿旗

是否还那么在冬风中摇摆

火车的轰鸣声正穿过天空

 

如果这一切都在

那么   请允许我

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

向你们脱帽致敬

你们都是时代的hero

社会的脊梁

上天会为你们撑起保护的太阳伞

保佑你们无灾无难

走向辉煌的明天

鲜花的世界

 

而这时

我只是有另外一层隐忧——

假如这一切都不存在

整个世界都被阳主宰

 

为他们送去掌声

再走一步  身后就是句号。

再走一步  脚下就是冒号：

我们仍会在疫情中穿梭

去看春天的姹紫嫣红

 

天地反复     昼夜交替

人类总是在循环往复中刻下记印

没有天空    哪里有大地

没有黑夜    哪里有白天

没有灾难    哪里有祥和

没有疫情    知道什么是珍贵

 

你看那风中的系舟山仍然挺立

你看那冰冻中牧马河仍就流淌

你看那辛勤的清洁工

你看那快递员

他们形色从容

仍奔跑在自己的田地

忘却了身前的一切

 

是的    那就请在风中

请在新年的大门就要洞开之际，

把掌声送给这些无名的英雄

也许他们不会写诗

没有花言巧语

不会在平平仄仄中消磨自己

他们只是用铁肩

挑起社会运转的大任

用良知    用勇敢   用无畏

给疫情   给惊恐  给懦弱

送上致命一击！

 

一个人的公园

一个人在这里苦呆

心中却似花海

古往今来的白云从头顶飘过

公园的树叶深黄淡紫

正像一位衰老哲学家的思绪

纷纷凋落

 

涟漪在湖面一层层掀起

又似苦难少年的记忆

漫过眼睛

疫情在古城微微上演阵痛

整个公园孤零

阳光被揉碎

化成一道道幻影

 

一个人的公园！公园四周很难听到鸟鸣

路面的警车在呼啸声中开过

做核酸的人群渐渐散空

傍晚的夜色纷纷落下

那一个忧伤的月亮

又升到头顶

 

一个人的公园！穿着红马甲的是你

党员突击队就是你的名字

此时     你徘徊湖畔

正以一种姿势

守护这座公园的安宁

让妇女带着孩子回家

让遛狗的老人远离险情

 

一个人的公园！迎着寒风不会退缩

你从黎明你走向夜晚

没有听到过一声慰藉

而你似乎也不需要这个

因为公园的平安

才是你的美梦

 

领悟

如果你认为疫情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那就请你走进历史

看看唐时突厥是怎样侵入太原的

不！

看看金国是怎样走进中原

灭亡北宋的   不！

看看蒙古国是怎样走进山西

攻打秀容的   不！

看看日军是怎样突破大同

沿着灵丘繁峙进入忻口的

 

如果不能举全力在一个关口顶住

后果可以想象

 

伤痛

在公园遇到的不仅仅是感动

更有深深伤痛

 

我行我素的人影

自以为是的语言

从忻州古老的根子上

一点一滴流出

 

其实   疫情就是一面照妖镜

照出世俗中的各种面孔

照出世俗的各种语言

像寒风中塞进一把刀子

会直刺人心

让人难受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