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在家收拾整理各类荣誉证、毕业证、聘书之时,发现了夹在本内的一页已发黄的记录纸,上面记下了父辈地址、姓名等很简单我过去的几行笔迹。记忆中那是我入团时需填写社会关系一栏时,才过问父亲老家的事,曾经草草了事记下的。现在回忆起来,好后悔当时我问的太少太少,自那以后再也没向父辈问过这事,太不懂事。原以为有的是机会再细问的,待我上了大学、毕业后一定陪父亲到上海去老家看看,见上那里的亲属们让父亲高兴高兴。如今已悔恨终身。
每当想起这事就一次次刺痛着我,为什么自己就不多问问老家的一些详细情况呢。印象中父亲一直憨厚、老实,平常不多言多语,总要求我们要好好学习。他常说,你们的任务是学习,学好了知识长大了才有本领。才能工作得更好。父亲说,他家人多贫困,只读过点私熟就打工为家挣钱。他曾告诉我,他很小就从浙江绍兴老家跟爷爷(打工族)到上海的,十几岁就打工,干小工、拉车做苦力
、当学徒
、做油漆工等,40年代和一帮工友们一块从上海来重庆船厂工作的。他们工种多为木工、起重、油漆工等,同来的我二伯干起重工,因病在渝早已病故。我知道油漆工很辛苦
,味大又脏衣服
,何况给船体刷漆,吃力危险性大,父亲却不在乎似的一直任劳任怨干好本职。在厂里他油漆工干的细心,有经验,还评过先进劳动者,大家都喜欢向他请教呢。厂里父亲的一帮上海老乡遇上免不了会聊上一会,旁人难以听懂他们的话,我嘛能听懂一些,但不会讲上海话的。可是我一直沿袭父亲不吃辣椒,喜爱甜味等饮食习惯。母亲却是地道的重庆人,出生市中区贫困家庭,经人介绍结的婚姻,成家宅住船厂区。我从小在家属区隨父母兄弟一块成长。
父亲一生简朴,沒见他穿什么好衣服似的。除了工作服还是工作服。他的工资基本够家里日常和我们学习开支,是节省有计划的。他曾想过若有钱能回趟上海见见亲属却一直未能了愿。他们来渝的老乡估计难有人有钱回趟上海吧?记得父亲发薪后有时会给我几个分硬币,让我积攒存起来
,他说么姑(他么妹)很会积存家里亲人有时给她的零碎钱,省下在节日里买上自己喜欢的花手巾挺高兴的。节约开支是好品质,要我向么姑学习。所以自我懂事时,知道出身工人家庭的孩子一定要节约,要努力勤奋学习,只有学习成绩好,今后才能考上大学为父母争气。有出息报答父母,让他们回老家看看,高兴高兴好好享受退休晚年生活。但这一切竟成泡影……
64年我高中住读在校。67年3月父亲因气管炎肺气肿住进重庆笫一人民医院数月后不幸病逝。我69年3月下乡71年返城到船厂工作,见到曾和我父亲认识的伯伯叔叔们,他们挺关心问候我;曾为我在厂里査阅过父亲个人档案,毕竟那时档案材料太少又简单,未能找上有价值的材料,仅记载出身浙江绍兴前清大街,打工在上海老博门等,亲属情况更无多记载故只好作罢。记得曾和父亲很要好的稌大伯、徐二伯在71年前已病故,厂里的老人我认识不多。73年结婚后知道爱人老家在浙江慈谿县庄桥镇,其父是1930年来渝的亲属也有上海的,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呢。我家父辈却早已失联……故我对上海没啥感觉。工作后曾因出差去过上海一次,记得那时竟想父亲更多,若父亲健在我一定会陪他好好看看他曾经成长工作过的地方或走访他亲朋好友,他一定很开心高兴的。人走了,思念更多的是慈祥的父爱。谈地圵没啥意义了。
记忆很深的一件事,我刚上初中吧,父亲因职业病去南温泉疗养一段时间后回家的那天,刚放学回家就见桌上洗脸盆里有大半盆红红的橘子,三弟告诉我,是爸爸给我们买回来的,他去厂医务所了。待爸爸回来,我兴奋地迎上去拉着他的手,问泉疗养好不好?看爸爸红光满面高兴地说:“当然好啦!这是厂里对我们关怀照顾,我们才去向所长致谢呢。”吃着甜甜的橘子,依偎在久违的爸爸身边,心里好甜,爸爸回厂上班就能天天见上他了还有哥哥、三弟都非常喜欢勤劳、能吃苦耐劳、善良爱我们的父亲。
发黄的记录纸上写着,丁永林(丁家宝)生于1921.11.19. 若父亲还健在,今年应该112岁,可惜才55岁已病逝。挂满泪痕的脸此时已模糊我的双眼,阴阳两隔,你在那边还好吗?现在有哥哥、三弟去照顾你,你们一定沒有病痛,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就好。人都有去那边的一天,等待相逄吧,我们终将一家人柤聚永不分离的。此文寄慰亲爱的父亲,好好安息吧!
走过的路,留给大地。放飞的梦,留给蓝天。难忘亲情,一生一世,永留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