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田：别让百姓死不起！

郑风田 中国人民大学

清明时节，思亲人，忆忠魂，有1亿多人清明祭扫，估计今天全国要泪流成河了，让人心情很是伤悲。但看了一下网上的新闻，伤悲就转化为伤痛与愤怒了。今年两会上，部分代表委员历数丧葬高收费种种“怪现象”：“骨灰盒比电视机贵”“坟墓比房子贵”“活得起，死不起”……

从什么时候起，我国竟然演变成让人死不起的社会了？而且已连续数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一切的背后的原因是什么造成的呢？怎么才能让百姓身后为安？

听一听主管部长的言论，更让你吓死！

让人揪心的“死不起”新闻

新华调查：福州“炒墓”乱象调查“在福州市一些公墓陵园，一块墓地动辄售价数万元，地段佳、风水好的墓地则被以“天价”炒卖。记者发现，这些墓地价格不仅贵得离谱，其中还有部分是违规修建的“活人墓”。专家指出，有关部门监管缺失是“炒墓”乱象滋生的根源。

光明日报：“殡葬业暴利根源何在 ”一文报道，近日有媒体披露说,殡葬业暴利现象严重,部分丧葬用品利润甚至高达2000%。有心者其实已经发现,同样的新闻在去年清明前后就已经大量出现,这种现象甚至可以追溯到前年、大前年。早在2003年,殡葬业就已名列十大暴利行业之一,“垄断”、“暴利”、“死不起人”等各种恶名同时指向殡葬业,社会各界指责有关部门的不作为、乱作为,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闻。

新华时评：“谨防殡葬业成为民生保障的缺口”，评论道：“清明节前夕，殡葬业暴利再成民众议论热点。这也难怪，售价高昂的骨灰盒等殡葬用品、收费项目繁多的殡仪馆、单位面积售价远远超过房价的墓地等现象，已经使殡葬业逐渐成为民生保障的一大缺口，祭祖的人们心里哪儿还能“清明”起来？”

据英国《每日电讯报》4月3日报道，“富人争购稀缺墓穴，中国陷入莫地危机”。随着中国人在清明节祭祀先人，公墓及殡葬服务价格暴涨成为激起民愤的一个焦点问题。哈尔滨一家报纸报道说，每平炉墓地的价格甚至超过了豪华公寓。

检察日报“同等规格墓地9年价格涨4倍 网友称"穷人死不起"  ”

新京报“福州墓地价格炒至房价3倍 违规修建活人墓”

哈尔滨豪华墓地售价超百万

殡葬品业利润达10倍

… … …

八宝山墓穴出租起价每平方米7万，殡葬自2003年后一列在“暴利行业”榜上有名。

据英国《每日电讯报》4月3日报道，在大多数炙手可热的墓地，例如北京的八宝山公墓，一块墓穴“出租”20年的起价为每平方米7万人民币。期满之后，死者家属还必须续费，否则将面临骨灰被迁出的侮辱。今年召开的全国人大会议上，也有代表抱怨骨灰盒比电视机贵、墓地比住房贵的疯狂现象。

高昂的费用引起中国普遍百姓的强烈不满，也解释了为何殡葬业在2003年率先进入年度十大“暴利行业”排行榜，此后一直榜上有名。据八宝山公墓销售办公室一名官员说，要想在八宝山得到一小块墓穴必须排队等候，因为所有的墓穴现在都已经“销售一空“。在办公室外面，一排排灰色的墓碑周围摆放着鲜艳的清明节纸花，那些幸运地在多年前就买下墓地的人前来为故去的亲友扫墓。那时候，墓地价格只是现在的很小一部分。

10年墓穴价格涨了20倍。

《每日电讯报》报道，24岁的北京学生苗菲在为她的祖父母清理墓地，他们的骨灰共同葬在一块小小的墓穴中。这块墓穴在1988年的售价仅为每平方米200元，按今天的价格相当于3500至4500元。中国的丧葬费用太高，以至于许多来祭奠亲友的人都表示，希望自己身故后丧事从简。

想从简也难，有时还是难以扭过传统。

《每日电讯报》报道，47岁的工程师唐清华说“我希望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他正在用金粉重描他祖父墓碑上的汉字。他的妻子刘绍芬也表示赞同。她说：“我已经跟孩子们说了，等我们死后，他们不必像这样给我们花钱。他们把钱花在活着的人身上，比花在死者身上要好”。然而在中国，摈弃传统习俗很难。刘绍芬父亲的墓穴—也在八宝山公墓—需要在3年后续租，但是终止租赁是不可能的。

“天价墓地”都是垄断惹的祸，政府部门应该退出殡葬业。

是什么原因导致“天价墓地”的出现? 都是行业垄断惹的祸。我国不少地方殡仪馆和民政部门长期以来职能不分，有些地方的殡仪馆由当地的民政局领导兼任，相当数量的地方民政部门将准入审批权变成了经营独占权，造成的格局俨然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本来殡葬行业应该是商业行为，但实质上目前各地的殡仪馆又是垄断经营，垄断高价就在所难免了。

殡葬业不是自然垄断，高额利润都是源于行政垄断，民政部门应该放开市场准入，引入竞争机制，使垄断暴利降下来。

近几年在社会各界的呼吁打破殡葬垄断的舆论压力下，一些地方的民间资本开始进入殡葬业，这些资本没有带来竞争却迅速与虎合谋，与国有垄断机构形成联盟，使殡葬业费用不降反升。而政府部门该退出的不退出，该管的都不管，该降的都不降，让本来具有公益性的殡葬一步步变成了暴利行业。这个巨大的利益也政府相关部门的一棵摇钱树，那能那么多退的？必须强制性地让民政部门退出，让行业有更多的进入者，才能打破目前的变相垄断所带来的高价局面。

 殡葬业存在很强的政府管制，能够进入到这个行业的很少，即使个别进入了，也成了寡头竞争，价格还是降不下来。殡葬行业的高收费是行政性垄断的结果。因为殡葬业属于公益性服务，价格就应该免费或者极低太对，不能以盈利为目的，政府可以进行补贴。如果把殡葬业当成盈利行业，那就应该完成放开市场，让企业自由竞争来降低价格。目前是又放又不放，让政府放时它讲这是公益性行业，不让它收费时它又讲这是产业需要赢利。反正是说来说去这么好一块大肥肉，政府部门怎么能够舍得放。我们来看一看该行业最高主管部门是怎么为行业暴利辩解的：

殡葬最高行业主管部门暴利是不存在的，出高价是周瑜打黄盖，是活该，没戏了。

殡葬业的暴利普通民众已怨声载道，但行业最高主管可不这样看。据南方周末网络专稿报道，中国民政部副部长窦玉沛在接受中国政府网和民政部网站联合专访回应“殡葬暴利”有理，该部长认为“殡葬中运尸、存放、火化、骨灰寄存等属于基本殡葬服务，是政府定价的，据我们了解，各地殡仪馆基本上是亏本经营，亏损部分依靠其它服务收入弥补”。所以要让市场放开的其他服务项目，如骨灰盒、公墓等价格贵贵的，好弥补亏损。

另外该部长还有一惊人观点类似“活该说”：其一是殡葬消费具有精神消费的特征，亲人死了，我要花多少钱，进到丧葬用品店里问什么骨灰盒最贵，他认为多花钱才能寄托对亲人的哀思，这个 时候他就不计成本，也不问价值，只要消费了，就对得起已故亲人了。给商家谋取利润以可乘之机，价格长得高高的；其二是人们往往具有攀比、从众心理，觉得人家办了，自己不大操大办，怕亲人说，怕别人说，觉得不孝顺，这样也加重了群众的负担，还助长了殡葬市场价格高的问题。

我不否认该部长讲的有这么一类人，但对于那些没钱的，烧不起钱的如何办？就别让死了？

原来民政部部长都觉得这个很正常，以后想解决殡葬暴利，让人死不起问题，看来难了。除非该部长某一天不干了，换了一个能够体察民情的，否则闹了半天，都不是活该吗！

政府部门如果认为是公益性的就应该不收费，如果认为是赢利行业就应该退出，让市场自由竞争，政府应该把重点放在“经济公墓”建设上。

丧葬服务具有公益性，高价殡葬亟须“平民化”。 政府应该从赢利性的殡葬业中退出，把精力放在让老百姓能够死得起的“经济公墓建设上”，建设一批普通群众消费得起的“经济适用墓地”。

政府还应该重点打击那些扰乱市场者，对那些将墓地当作变相投资，为“炒墓”推波助澜的炒作者要狠狠地打。政府部门要对一些收费混乱、收费过高的问题进行专题研究，对殡葬价格进行做出限制性规定，让老百姓真正能“死得起”，入土为安。

（作者郑风田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