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酒桌上最喜欢说段子，这段子总要带点色彩，如果有若干女性在场喝“花酒”，才叫色香味俱全。讲段子考验着男人的水平，太雅，别人笑不起来；太俗，显示不出水平；太下流，则似乎不符合说者的身份。段子的色彩要恰倒好处，这才叫真水平。这就象女子着装，捂得太严缺乏风情，露得太多有荡妇倾向，什么叫恰倒好处，这同样考验着女同胞的着装智慧。

    场合走得多了，发现有四类人喜欢讲段子，也能讲出许多令人喷饭的段子：第一类是计生局的。包括乡镇里的一些女计生员，有时候说起男女之事，脸是绝对不红的，职业已经令她们失去了神秘感和害羞感。若干年前，我在自己的办公室忽遇一人，开口就是黄段子，有雅有俗，当时心里就猜想，这肯定是计生委的，后来证实了，原来是计生委的副主任，怪不得水平那么高。我那时还没结婚呢，对这些荤段子是记忆深刻。我有位同学是计生局的，我们时常对他的幽默水平表示佩服，他说，我算什么呀，我单位里一个个都是说段子的高手。看来，该单位真是藏龙卧虎。有一个段子是专门笑计划生育部门的：

    环保部门说自己职能强大：“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计生部门不以为然：“我计生局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专管你的生殖器。”

    第二类是乡镇干部。他们是抓计划生育的主力军，男女之事见得最多、听得最多。凡乡镇干部基本上有夜晚突击行动抓违反计划生育对象的经历。多年前，我曾笑一位在乡镇工作的朋友，“你们经常夜半闯门、爬窗抓对象，别人家夫妻如果正做好事，岂不被你们吓出病来。”朋友大言不惭，“那算什么呀，时常碰见一些女的没穿衣服，春光外泄，还不是把她抓去引产了。”乡镇干部也是说段子的高手，曾听一位乡镇书记说段子自嘲乡镇干部：“乡镇干部去下乡，骑着摩托带着枪；走过一村又一庄，村村都有丈母娘！”

    第三类是警察。警察处在反黄最前线，他们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什么事没经历过？我有位朋友当过派出所所长，他肚子的段子特多，讲的水平又高，最绝妙的是，他时常将在座的某位编进故事当主角，顺便取笑一下。有一次，我们四五位朋友聚会，他用现成的段子把我们都套进故事里了：

    某书记刚到此地上任，不了解下面干部的爱好和品性，有一天，就约这几位出去喝酒（名字全部是我们在座几位，听起来蛮像那么回事）。中途，他事先安排了一位小姐，在她的身上都涂满墨水，然后叫她过来一起喝酒。酒兴正浓，房间里忽然停电了，随后就听到一些动作的声音，电很快又来了，书记发现这几位安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书记叫他们都伸出双手，除了黄××，其他几位的两手全部是黑黑的。书记表扬了黄××，说他真是正人君子，黄××太高兴了，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到此处，黄××受到表扬，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蛮得意的样子），结果，露出了满口黑牙。

    我们全部听得笑了起来。此后，我们时常将满口黑牙记在黄兄的名下了。

    凡逢朋友聚会，有这位警察兄弟在场的，我们总要叫他讲故事。后来，有一位旅游局的朋友加入了我们的圈子，他也是说段子的高手，旅游局的人出去旅游多，又管着导游，他们可是收集了天南地北的段子呀。这位老兄说话慢吞吞的，讲得故事颇有内涵，有的需要你回味一下才失声大笑。这样，警察碰到旅游局的，棋逢对手，我们时常叫他们两个斗法，轮番地说，让我们当评委评个高低，受益的是我们，笑破肚子的也是我们这些孱弱的听众。

    后来，股市大牛市来了，许多兄弟变成了股民，聚会的时候，大家的关注点多变成股市了，互相交流心得，这些有色彩的故事没人关注了，我笑着对他们两位说：“‘故事’现在要让位给‘股市’了。”两位老兄讲故事的机会明显减少了。

    第四类人是导游。这种职业的人必须会讲一些故事，不然，带着一个团队到处跑，如果一点幽默感都没有，那多累啊！不过团队的组成比较复杂，男女老少的都有，所以要讲的故事也不能太出格。1998年，我们自行组队到桂林旅游，导游是女的，肯定是已婚女子，讲段子一点都不脸红，她讲的一个段子到现在我还印象犹新：

    女的最不喜欢三种类型的男人：一是空姐，老是在上面；二、邮递员，在门口乱投，就是不进去；三、收水费的，一个月才来一次。

    列举这四类人员，主要是他们的职业与段子有许多关联。其实，大千世界，凡男人多喜欢讲段子、听段子，无非是耍耍嘴皮子，图个开心。讲段子的历史我没有考证，应该历史上就有，中国男人讲段子的天性是不会改变的，只不过受到传统道德的约束，记载于书籍流传下来的很少，但在风月正盛的古代，没有段子岂非大煞风景？段子盛行的年代当属今朝，乐于创作段子的人才越来越多，网络通讯的发达，人员的多向流动，使这类信息传播更快。我们的手机，也时常收到别人转发的精彩段子。只要不是太色，我们读后哈哈笑之。但如果此类信息过于泛滥，我觉得倒有清除垃圾信息干净语言环境的必要。

    在八小时以外的场合，喝酒是调节气氛的催化剂，段子是点燃气氛的火焰。有个比喻说得好，性，是火焰。真正美好的性，男人是压在心底不说的。但关乎大众化的男女性事，以段子的方式婉转说出来以娱众听，于男人而言是呵呵笑之，于女性而言虽有难堪，也多是羞涩笑之。毕竟大家都是场面中人，没人把这些认真当回事，如果把此说成性骚扰，那就没人敢接近这么“正直端庄”的女人了，或许还会有人说上一句“毛病”。所以女性出席一些男性居多的场合，必须要有接受段子轰炸的心理准备。这个社会说到底还是男权社会，男人乐于说段子，段子中女性多作为嘲弄、揶揄对象，这就符合了男人好色、有意淫倾向的特性。

    不过，据我了解，一些女性虽不说段子，但内心并不拒绝段子，其实她们也是乐于接受一些雅俗共赏的段子，一些豪放的女性，与闺中密友谈论情事，早已抛弃羞答答的本性，居然赤裸裸地谈论性事，如果被男人听到，肯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发出感叹：这世上还有淑女吗？羞涩向来是女性美的一种体现。如今，女人一结婚，神秘感不再神秘，在语言上放开了，也像男人般说些荤话，刺激刺激感官神经，这真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女人在公众场合说的话粗不粗，是她的修养情操的直接体现。而我们这个社会也在不断走向世俗，人情功利化、生活庸俗化，这是令人担忧的社会趋势。

                                                              戈月 2009/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