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伽梵歌》:只是个因由无法评述
这是场临时起意的观剧,从看到介绍到买好票,距离演出时间不足24小时。真是下单最晚的一次。
缘起是在准备二刷《哥本哈根》的过程里剧本也找了,英文原文也dig
out了。对照看过,产生不少想法和疑问。比如我现在就觉得其实几次复述场景只是一种拆解复杂局面的方式,也许就是所谓的解构,每一次解构其实就是把原本混在一团的东西慢慢彼此剥离。因为实际见面的场景只有一次,但人是带着很多不同的想法(包括明确的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出现的,所以一次见面包括了很多东西。而剧作的方式不过是一层层的拆解开它们,可以说每次都有深入,也可以说每次视角不同。好比看一幅画,猛一眼看到,走近看看,贴上去看细节,再退回远景看....
看到的东西和感觉都会不同。而最后再站回远一点去看,感受也绝不同于第一次的观看。
既然看了不少,自然就会产生疑问。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贯穿全剧的海森堡为什么在1941年去见玻尔,还是主动去见的。不是剧本里给的解释和理由不充分,而是,...
就是觉得哪里还没有讲清楚。然后就看到了《薄伽梵歌》的介绍。可以算是同一种类型的两难之境:大英雄阿周那要打一场打仗,结果发现敌方里竟有自己的亲戚、朋友。这下儿可犯难了,于是化身他车夫的神邸为他进行了开示。介绍说,说服他的话里包括:担当起自己的职责,这会儿该是什么职能就承担起来,不要纠结或执着结果;不要担心被你杀掉的人,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不灭的,只是换了种形式存在...
还引用了电影《奥本海默》里的话:我已经成为死神,成了这个世界的破坏者。说实话,前半截让我有种“明白”,但后半截又把我的“明白”搞成不明白了。也就是,即使我接受了前者、接受了此时赋予我的“死神”职能,也依旧无法做到见到杀戮而依旧平心静气。当然,这源于我还是一个人的现状。...
我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另外一个不明白。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买了票,想看看里面还讲了什么,是不是可以为我答疑解惑。
但,最主要的句子真的已经在剧作推介上写完了。整场看下来,我觉得除了在看一场装置展,还是那种什么都看不明白的装置展,一点能让自己豁然的线索也都没得到。不过,累是真累,都不知道力气用到哪里了。可能就是太努力想弄明白它想说什么了。
我觉得还不如昨天下午重新读的熊逸的《少有人看见的美》,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关于法国大画家雅克·路易·大卫的那四篇小文。一个热忱又天才的亲雅克宾派年轻人,一个曾以贴上哲学型艺术家标签为理想的画家,在经历了大革命及前后的大起大伏,除了最被广为认知的《马拉之死》和《通过圣伯纳德山口的拿破仑》,居然一生都和这种两难情景的主题画作为伍。从最开始的《处决亲子的布鲁图斯》《贺拉斯兄弟之誓》到后期的《阿克琉斯的愤怒》,几乎都是表现处在两难抉择里面的人。用作者的话,一边是理性,一边是感性;而似乎理性在上,感性则低人一级。
但在这部以讲述西方画作为主题的杂文集里,作者却用了不少篇幅讲到中国古人对类似情景的“解决方案”。孟子的学生桃应问了个很复杂的问题:英明的舜的父亲是个大坏蛋,还总算计着杀了舜,作为理想法官代表的皋陶该如何做。孟子的方案是第一步)由皋陶把舜的父亲抓起来,舜履行天子职能不予以干预,第二步)在父亲被抓之后,舜放弃天子职务履行儿子的职责,把父亲偷偷救出去。这其实就是儒家按照每个人的职责给出的解决方案。虽然每个方案单独看都成立,都“对”,但放在一起就此彼此突。而冲突还不止于此,更麻烦的是和人性的冲突。因为第二步就是因为这个。如果舜没有采取第二步,那他很可能会被他人诟病,虽然大家会觉得他是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明君,但也会暗自惊心他居然能看着亲生父亲身陷囹圄。现代也有它的翻版:如果A和B在办公室大吵一架,即使一方吵赢了,除非是绝对法理意义上对的事,否则大家对这两人都会起防备心,“嘴皮子挺利落呀,以后得小心点儿”。所以,人性才是最后跨不过去的那道槛。
但,这就要再说回《薄伽梵歌》。虽然我没从剧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是悟性不够或时机不对),但找到的一部分关于这本书的介绍倒是又给了我一些点头的机会。比如:行动是职责,结果非所应求;但不可逃避行动的结果,因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非常佛教,非常《金刚经》。感觉有机会可以好好读一下。毕竟戏剧只是剧作者按自己的理解编织了信息,可能有没编进去的,或者没编全的,还是自己看看原文比较好。
不过这么看起来,海森堡和玻尔既然都有他们的“职责”,那也确实该按照自己的职责行动,并且接受行动后带来的后果。即使在他们的有生之年无法释然地接受,在天堂,他们也应该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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