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竹----写在三十余年来一年一次的年度同学聚会前
几年前的一个大雨天,我正在上班,我的同学金华民打来电话说,他在天平山掘得一丛竹,马上过来带给我,家里种种。
我说山上之竹野性甚烈,只惯山泥山雨山风,不肯驯服。在城市家中一般种不活,我曾经试过多次,没有活过。----婉拒了他,实际是那天雨大湿滑,山野路荒的,要他不要挖掘、不要採取,不要费此辛劳。
后来知,他还是冒了大雨骑车带了一丛竹回来,送给另一位想一试栽种的陈同学。
我知道华民和我一样有天平山情结。早年大家十六七岁时经常一起去天平山小住,连续多年。他的一位亲戚当时是天平山园林的头。
他因此常喜去游山,在苍松翠竹间慕竹之潇洒而发掘之,不怕在大雨中劳作,又想到的却是送同学。他的雅致、历练、热情,这些我都能体会得到。
人事不可逆料,难以想象,后来华民得了癌症,且是晚期,医药再无回天之力,没有多久就撒手而去,兔死狐悲,大家都非常悲伤。
后来的日子里,我为研讨画艺经常去陈同学家,他往往提到这一盆华民生前送给他的竹子,说来也神,在五层楼的阳台上、是活得好、长得也好。
每回我也都会要他领我去到他的阳台上观看一番,似曾相识,眼前绿绿的枝叶,潇洒的身姿,正是岁寒三友中的那一位;虚心而有节的那一位;无肉则瘦无它则俗、居可以无肉不可无此君的那一位啊。
相对唏嘘,两人每回也总是想到故去的好同学,物是人非,感慨万千。
今年初春,陈同学对我说,那盆竹子长得好,他给我分了一部分,待它醒一醒、再发几枝,牢固一点,也给我回家养养。
这么顽强、这么随和、这么热爱生活的一丛竹,再怎么卑微瘦小也不俗、也是美。
----这当然高兴,求之不得啊。
春暖万物更甦,陈同学装盆料理停当,我就捧了回家。小心地伺候它,度过一个夏天无恙,枝叶见生发了不少。
秋后见它更老辣许多,再给它换了个扁盆,根下隙处置两块小湖石,成了像模像样的一盆清供。虽然是山间姑娘,却也有几分姿色。
我每见到它便会想起同学来,想起那个雨天,想到天平山,想到少年时的风华岁月,想到插队农村的种种磨难,不免在心中慨叹道,草木似人,但人有时真的不如草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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