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队还在劝我不要说，但有的时候，该说的话，为了集体和公众的利益，还是要说一说吧。我会面对，我会承担。”李连杰在接受央视《面对面—激情与理性》专访时道出“苦水”—壹基金运转以来面临体制困境。

文 张欢 雷晓宇 平一 苏文洋 等 编辑信箱 peoplez@126.com

“壹基金会中断吗？”“有可能。”“会有这么严重吗？”“有，你和我，我们都不能理解的严重性。”这是近日柴静专访李连杰的一段对话。李连杰接受柴静专访时首度透露，由于在身份等方面长期面临困境，壹基金面临被中断的可能。此言一出，立即引发多发关注，壹基金可能“消失”的传闻四起。对于壹基金和李连杰本人的讨论和猜测也铺天盖地，涉及内容从李连杰个人的富裕生活、壹基金能走多远，到中国的慈善体制问题。

这个已被大家熟知的公益慈善机构真的会消失吗？其实，大多数人不知道，壹基金虽然暂时可以向公众募款，但没有独立账户和公章。李连杰说，从2005 年筹备“壹基金”以来，他一直就遇到重重困难，到处求人。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生死门“ 孩子”没有身份证

“( 壹基金) 从出生时就没身份证，月子里没事，但现在，这个孩子3 岁了，他不能上学，这种法律结构是不清晰的。”言语中，对于壹基金的身份问题，李连杰流露出无奈。

这个没有身份的孩子之所以存在了几年，其原因还是由于当初他身处“襁褓”且有“父母”的呵护。“壹基金”的“父母”，就是李连杰和中国红十字会。这种民间与官方的“联姻”，方才有了“壹基金”。若是没有两者的结合，似乎也就不可能有“壹基金”了。但“壹基金”作为独立的一分子，他终究是要长大，也终究要独自面对生活。而没有身份的他，长大后矛盾也就随之而来。就像我们没有身份一样，最终只会被社会所抛弃。因为无身份，我们受教育的权利没有了，医疗保障的权利也没有了。哪怕找个地方居住，也是万万不能。

因此，“身份”决定了“壹基金”的生死。可“身份”的获取，并非易事。在我国，慈善组织都是公办的。至于民间慈善组织，则几乎不存在。即便存在了，也多是“黑户”或是“非法”的。哪怕你幸运地获得了政府的批准，可是由于生下来后“父母”的不管不问，结果也会因监管不力而夭折。比如被媒体称之为“我国第一家经注册批准的地方性公募抗癌基金会”的浙江宁波市抗癌健康基金会，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装孙子” 为生存白头

据李连杰讲，他的计划是根据全中国目前有7 亿部手机而制定出来的，每人每月手指头一动，从个人收入中捐出1 元钱，那就是7 个亿，一年就有80 多亿善款，“李连杰壹基金”就能做很多善事。全世界有67 亿人，每人每月捐1 元，一年有800多亿，那将成为中国最大的私募慈善基金。然而，这个梦想实现起来，举步维艰。

台湾“今日新闻”报道称，李连杰在节目中说，“有人说我是装孙子，我不是装孙子，我是真孙子……”他曾希望一位身家上百亿的朋友能多捐点钱，但对方一番辛酸感言让他顿悟，坚定创立壹基金每人一块钱的想法。

“从2007 年5、6 月份的时候，我的头发突然开始变白了。因为要想很多方法去走这条路，那时候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吃饭也想，睡觉都想。”在应主持人要求摘下帽子时，屏幕中的李连杰几乎满头白发。“我没染发。最让我煎熬的是，( 无论是) 个人、集体、政府、领导，( 还是) 体制内体制外，每个人都觉得( 公益慈善) 是好事，但还是没办法解决问题，这个是比较累心的。”

对壹基金来说，另一个困扰来自操作层面。为开通便捷通道，壹基金专门设立了手机捐款平台——999309。然而，由于没有独立的账户和公章，尽管这一平台有着巨大潜力，但在操作上存在着巨大不便，根本无法实现李连杰最初设计的“每人每月最少捐一元”的想法。

除了基因烙印，由于壹基金的模式在中国没有先例，如何界定壹基金未来的发展模式与思路，也成为李连杰心头挥不去的烦恼。“都说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却是摸着石头也过不去河。”李连杰透露，壹基金在中国发展的艰难和不确定性甚至让自己“一夜白头”。

被质疑 顾左右而言他

9 月19 日，韩寒好友马日拉在微博上贴出去年7 月的一篇帖子《从“壹基金”再揭李连杰的虚伪画皮》，该帖直指壹基金从企业捐款中提取高额管理费，以及壹基金工作人员拥有高额年薪等负面内容，以此质疑李连杰。

在此之前的9 月12 日，李连杰在接受央视《面对面》专访时透露，壹基金目前正面临严重的危机。然而在柴静的步步紧逼的提问中，李连杰却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柴静转述了包括网民在内的民间质疑，请李连杰回答若干问题：诸如李连杰本人在基金中捐了多少款、拿别人捐的钱再捐给别人、自己住着豪宅而动员大家捐钱、加入新加坡国籍的身份对在中国组织“壹基金”的影响等等。遗憾的是，李连杰“顾左右而言他”，连一个问题也未做出正面回应。面对镜头，他的眼神始终处于一种“漂移”状态，不能直面观众，给人的感觉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在刻意隐瞒。这是一个要命的“败笔”。劝募者和自捐者的一个重大分水岭，就在于别人很在意你的“眼神”和“表情”，捐款者有时就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他们只要有稍微怀疑或不信任，很可能1 元钱都不会交给你。

盖豪宅 自比修女与盖茨？

与此同时，上海，存地十年，耗时六年，造价超过两亿人民币——李连杰“穷奢极侈“打造的“中国第一明星豪宅”外观建造日前在上海竣工，而同样复杂的内部装修工程也接近尾声。这个由一座三层半地面建筑、两座双层地面建筑组成的“品”字型别墅，从上海罗山路高架上俯瞰下来显得气势磅礴，犹如宫殿。

这栋别墅外观已经营造一新，典型的古典式对称设计，奶白色全进口大理石立面，欧式风格的户外灯，文艺复兴气质的彩色琉璃天窗……经典华贵的设计昭示着这栋豪宅的主人身份绝非等闲。紧缩的庄园式铁门内，一位工人正在为庞大的绿化丛林浇水维护——由于豪宅紧邻高架路，李连杰空运了大批香樟树和其他大型树木填满了豪宅的大院，以此来消除外界噪音，但是这些绿化的维护成本，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引人注目的除了宫殿式的别墅气概，还有几乎五步一哨的安全系统——每隔50 米就有一个黑色探头，以便让这处“第一豪宅”可位于严密监视下，保证了李连杰和家人的绝对安全。高级戒备状态让这栋“私人建筑”简直就像美国警匪片里的机密要地，就差门口安排两个保卫站岗放哨了。然而，9月13日，有网友爆料称，仅今年第三季度，壹基金的行政及其他运营支出( 俗称管理费)就高达157 万元，占到了第三季度总支出的19.76%。该网友表示，壹基金的管理费比例过高，希望壹基金给个说法。

同时，在公益和演艺之间，李连杰一直过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出演《海洋天堂》他只拿一块钱，但演完公益的片子，他应史泰龙邀请去美国出演《敢死队》，带着10 人的保镖、按摩师、助手的豪华阵容，享受巴西阳光海滩，7 天只工作3 小时，片酬近亿，让人觉得这与公益的生活离开有点远。被问及为什么自己住着豪宅却让别人来捐钱，李连杰引述达沃斯创始人施瓦布的话说，“世界上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德雷莎修女，用她无私的爱的奉献去传递爱；另一种是比尔·盖茨，他用他的财富杠杆，以最大的量化去帮助人，而壹基金是采用了他们两个人中间的一种模式。”

当被问及壹基金要中断了，李连杰能否承受时，李连杰动情地说：“其实我一直告诉自己，它有第一天，就有结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