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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挪威布雷维克被判21年是不是太轻？

文/列国同仁

据媒体报道，8月24日上午，万众瞩目的挪威“7-22”爆炸枪击案在奥斯陆地方法院宣判。挪威法官宣布，判处杀害77人的布雷维克21年监禁。（人民网8月24日）

和很多国人一样，第一眼看到挪威法院这一判决着实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极右翼纳粹分子在一天内杀害77名无辜的民众，其中还包括60多位参加夏令营的青少年，如此令人发指的行径竟仅获刑21年，挪威法院是不是在开玩笑？

随便找来一条国内报道的相关评论，不难看出中国民众普遍对此判决感到疑惑，较真的网友称布雷维克杀77人被判21年，相当于杀一个人才服刑3.27月，发达国家法律未免人性过头了。

其实持这种观点的不仅仅是中国人，简单查询了BBC相关新闻的报道的一些跟帖，也不难看出国外觉得判得太轻的网友也大有人在。有网友称挪威法院太过仁慈了，我们宁愿相信布雷维克是疯了，但事实上，有些人做极端行为只是因为他们“太坏了”。也有国外网友称，似乎在挪威这样的国家罪行越重，惩罚越轻，对于布雷维克来说21年被禁锢的青春，对于77名遇难者亲属来说却是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痛！

那么，布雷维克真的判得太轻了么？

首先，布雷维克已被判处了挪威最重的刑罚。根据现行的《挪威一般公民刑法典》，目前挪威有期徒刑的上限为21年。

其次，挪威法院不可能判处布雷维克死刑。挪威早在1902年 开始实施刑法典时，已经取消了绝大多数罪行的死刑。 1979年，与战争相关的其他死刑罪名也被彻底废除了。罪刑法定原则是大陆法系国家刑法学的重要原则，既然死刑已经彻底废除，布雷维克获判死刑的可能性自然也没有了。

第三，布雷维克被判21年并不代表他能提前或按时出狱。根据2002年挪威新修改的法律，对于刑满后的重刑犯，如果经考核后仍认定其对社会安全产生威胁，可延长拘押5年且次数不限，换句话讲，布雷维克虽被判刑21年，但他服刑期满后，公诉人很可能会根据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和在关押期间的表现向法院申请延期，布雷维克很可能会把大牢坐穿。

最后，判处布雷维克21年是挪威民意所向。挪威日报等去年8月曾做过民调，结果显示，超过70%的受访者不同意修改法律判处布雷维克死刑。挪威人性情温和、内敛，崇尚民主、开放、自由、朴素和自然，人性化法治的理念已经根深蒂固，这似乎是布雷维克也难以改变的。挪威首相就曾在暴力袭击后坚决地表示，挪威绝不会放弃我们所坚持的价值观。

相比之下，中国却承继并发展了另外一种法治文化——重刑主义。族、诛、磔、戮、弃市、腰斩、车裂、戮尸、锉骨扬灰、凌迟……中国古代这些执行死刑的方法无一不令人胆战心寒。“重刑威慑”、“刑事优先”、“杀一儆百”等思想在我国依然很有市场，这几天被媒体热炒的周克华案就是最好的例子，周克华被击毙后网民一片叫好声。但网上关于被击毙尸体是否为周克华本人还存在质疑时，中国公安部门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表彰活动了。

周克华罪大恶极，但对他和像他一样的罪犯当场击毙或使用重刑，就一定能解决问题么？答案并不确定。法律的作用是有限的，刑罚的作用同样是有限的，重刑主义的实质是国家公权力机关将社会制度的固有弊端和责任过多地推向个人，重刑主义下，人人自危担心遭遇跨省追捕，一念之差犯罪之人或因运动式执法而被任意量刑裁决，而网民对于涉富涉官的案件总是期待刑罚越重越好。

而挪威的法治理念却恰恰相反，挪威人认为，刑罚的目的不是报复，而是改造和创造更多有生产力的社会成员。布雷维克犯罪不仅仅与其本人有关，而是有着更深刻的社会原因，一味加重对个人的消极惩罚并不能解决问题，被处决的死刑犯的亲属会痛恨终生，被长期监禁的罪犯则可能因为隔绝社会而无法在释放后融入社会，最后又再次走上犯罪道路，加重对社会个体的谴责和惩罚并不是答案， 真正应该反思乃至改进的是促成罪犯触法的政治和社会制度。

目前，全世界至少已有95个国家废止了死刑，40多个国家则多为10年以上未执行过死刑。在58个保留死刑的国家中，中国是其中之一。

我们很难讲中国刑法和挪威刑法哪个更好，毕竟对一部法律、一则法条的评价是无法割裂其背后的政治、经济、历史和文化背景的。十几年前，我国著名学者胡云腾先生就曾描述过未来我国死刑的废除之路，他希望通过一百年的努力，有计划、分步骤、逐渐地废除死刑。

十几年过去了，中国已在废除死刑方面取得了若干进展，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会在废除死刑之路上继续走下去。毕竟生命权是人权最基本的权利之一，用法律来保障生命权是文明社会的通例，在这一世界必然趋势下，中国也难以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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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秀丽的挪威奥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