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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枝°
文。言岩。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温庭筠《杨柳枝》。
1.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明月依旧,小楼独立,院内梨花淡白,院外柳色青青。柔风轻拂处,柳荫婆娑、花香阵阵。
我以为我此生再也不会来到这里,我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过去。当窗口那抹温暖如旧的灯火映入眼帘,当条条丝绦拍打脸庞、声声虫鸣传入耳膜,我再一次泪流满面。杨柳,你果真如此狠心此生与我不复相见了吗?我多想再次推门而入,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柳叶为笛、梨花伴舞,我们依偎在一起看星辰满天、等旭日东升……
可我知道我不能。
四个月前的那次转身,我们便已终身错过。
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手机忽然就响了,那般突兀,那般急切。
是苏伊。
我的唇角泛起丝丝苦涩而绝望的微笑,转身离开这座曾让我柔情万千却也让我肝肠寸断的小别墅,没入春色无边的夜色中……
我叫顾衍生,25岁,刚刚毕业于A大金融系,擅画,喜诗词。因着良好的家世、俊朗的外表和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与才气,从初中起我的身边便没断过漂亮女孩,或名门淑媛或小家碧玉、或清纯羞涩或风情妩媚,环肥燕瘦、各具千秋。而下个月,在我满二十五岁的生日宴上,我将与苏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苏伊,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
没错,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与爱情无关。
除了杨柳,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让我捡起那句心动。
2.
我只喜欢杨柳。
那年梨花淡白初相见,白衣少女站在漫天梨花的尽头对我蹙眉,身后柳色青青,春日的阳光透过条条丝绦的缝隙极其温柔地垂在她的脸庞,她的轮廓有种朦胧的辉煌的惊心动魄的美。一瞬间我心跳加速、热血沸腾,手中的画笔狠狠砸落在地面,那副刚刚完成的《梨花殇》在微风中狼狈地垂死挣扎着舞动着,淡淡的墨迹在画卷上一层层晕开……
少女如同《画皮》里的白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你画的梨花不对。
我勉强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却又忍不住趁机快速打量着她的眉目如画:哪里不对?
少女再次微微蹙眉:你画的梨花是死的,可这些梨花分明是活的啊。你看,风在动,云在动,柳叶在动,梨花在动,鸟儿在动,连我也在动啊,明明我们都是活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明亮而澄净,表情认真又可爱,那微微蹙起的眉,那淡淡翘起的唇角,那副理所当然却又略含羞怯的模样儿,狠狠击中我心底最柔软的部位。我忽然开始恼恨自己的词穷,我为自己找不出合适的字句来形容她的纯美而懊恼。
从此,我的画笔下只有一个女主角,她的名字叫杨柳。
彼时,我大三金融系,她大一中文系,我们同为A大青藤诗社的社员,却因我素来不怎么参与诗社活动而未曾与她谋过面。彼时,我对杨柳一见钟情神魂颠倒、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预演着我与杨柳再次重逢的剧情,殊不知有个叫做苏伊的女孩也正为我朝思暮想肝肠寸断着,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再见杨柳,恰是苏伊对我表白之际。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杨柳与苏伊是儿时玩伴,柳家没落搬离了市区,两人也就断了联系,直到都考上A大才久别重逢。苏伊在校园的花径深处对我表白,杨柳被她强行拉来壮胆,我既为再见杨柳心生喜悦,又因苏伊制造的暧昧局面颇觉尴尬。而杨柳则在得知苏伊的表白对象是我时,微微露出惊诧的表情。
苏伊哭着跑开。杨柳略带恼怒地看着我:你不该拒绝她的,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吗?她为你朝思暮想成绩下降,她小心翼翼打听关于你的一切消息,逛你去过的书店看你看过的书,悄悄跟在你身后偷拍你的照片,躲在你家楼下翻看阿姨扔掉的垃圾,但凡里面有与你相关的东西,哪怕一张废纸一双旧鞋她都如获至宝悉心珍藏……
我安静却又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精致美丽的容颜,柔声打断她:可我只认识你。
杨柳蓦然睁大了眼睛。我微微苦笑:杨柳,我喜欢的是你。你只知她对我一往情深,却不知从上次初见到现在二十三天七个小时又四十八分我是怎么度过的?我也为你朝思暮想神魂颠倒着,我也小心翼翼千方百计收集着关于你的一切消息,我知道你喜欢李白和杜甫的诗、喜欢易安居士和纳兰容若的词,我知道你最爱吃鸭血粉丝汤最不爱吃青椒和胡萝卜,我知道你父母早逝你跟着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我也悄悄跟在你身后偷拍过无数次你的背影,我也躲在你家附近翻看过那些被你扔掉的垃圾,你用过的草纸、坏掉的发卡、旧了的水杯,我也如获至宝悉心珍藏……
杨柳的眼睛睁得更大更亮了,一层层胭脂红在她的耳际和双颊缓缓晕开,她似乎被我吓到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口:可是,可是我们只见过一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而且,而且苏伊喜欢你,她那么喜欢你,你应该喜欢她才对……
微风吹过,花径处落英缤纷、暗香阵阵。我知道,我与杨柳的故事,正要开始。
3.
我把所有的情思与缠绵都付诸于笔下,绘成一幅幅流光溢彩的画卷。
画中女子或喜或嗔或忧或俏或憨或媚,或落花人独立,或倚楼风细细,无不惟妙惟肖风姿卓然。
清明节那天,我等在杨柳的宿舍楼下,亲手把这本蕴藏了我所有深情和秘密的画册交给了她。画册的最后一页,我鼓足勇气填了一首《点绛唇》:
过尽清明 未知春色余多少
落红谁悼 总是风埋了
梦遍天涯 只为相思老 谁知晓
一声啼鸟 烟雨江南道
两天后,我的下铺墨非鬼鬼祟祟地交给我一纸信封,我以为又是哪个女生写来的情书本想随手丢弃,却在看到信封右下角那熟悉的字迹时瞬间惊醒,继而心潮澎湃浑身颤抖,激动,兴奋,忐忑,种种情绪蜂拥而至,我措手不及愣在原地,半晌才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淡淡的纸香扑鼻而来,我只觉浑身都酥软了起来。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清秀的梅花小字映入眼帘:
又是清明 海棠见数芳华少
落丝休悼 空有人痴了
知否萧郎 一语红颜老 无人晓
愿随归鸟 风雨阳关道
我握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忽然间笑得像个傻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总是会让人觉得不安。当我和杨柳依偎着坐在她家那棵梨花落尽的老树下,听蛙鸣阵阵、闻稻香浮动、看星辰满天、等旭日东升时,我们一遍又一遍问着对方: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然后我们紧拥着彼此,深情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以额相抵、笑得像个孩童,那璀璨明媚的笑容幸福了整个夏天……
和杨柳在一起的日子,时间总是会溜得分外快,转眼间我已三个月不曾回家,树叶都要落光了。期间母亲来过几次电话,说是父亲有意要为我说门亲事,我听得不耐,果断回绝了。苏伊也来纠缠过几次,甚至有一次撞见了杨柳。关于苏伊,是我和杨柳恋情中唯一的禁忌,杨柳深觉对不住苏伊,我虽不以为然也不好太过决绝。
相恋的日子甜蜜而美好。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看书、听音乐、背诗词、参加社团活动,但更多时候我们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我的十指轻轻穿过她的黑发,她的红唇缓缓贴上我的眼帘。杨柳是娇俏的,是纯真羞涩的,我喜欢她娇俏羞涩的模样儿,亦对她偶尔的撒娇卖萌爱不释手。每每亲热时,她都会一声声唤着我衍生哥哥,那动情的呻吟低低的娇喘每每都让我愈加血脉喷张、激动不已。
4.
我以为我和杨柳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我们毕业后会尽快结婚,然后生儿育女、孝敬父母、一起白首到老,等到满脸皱纹、鸡皮鹤发、牙齿掉光的时候,我依然愿意亲吻她的脸庞,依然愿意给她洗头发、帮她剪指甲,依然愿意牵着她的手陪她看那梨花淡白柳色深……
然而,父亲的忽然病重,家族企业的经济危机,来自母亲的哭喊和祈求,让我不得不生平第一次正视爱情与面包孰轻孰重这个狗血却残酷的话题。那个冬天我是苦闷而焦虑的,一边安抚母亲照顾父亲,一边还要费心打理父亲的公司。见我辛苦,母亲便一遍遍在我耳边唠叨:你呀你呀你,那个杨柳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孤女。还是苏伊更适合你,我看只有苏伊才是真的爱你,咱们顾家现在这种情况,苏氏集团稍微伸伸手指头就能解决了。
但我舍不得杨柳,我怎么能舍得下她,我爱她深入骨髓胜于性命,她是我此生唯一的疼痛和信仰。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圣诞节那天,我和杨柳约在798附近的西餐厅吃晚饭,然后去簋街唱歌。记得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喝多了就对着杨柳喋喋不休地诉说,说家里那些破事儿,说我和杨柳的未来,说我对她的情意,说我心底的痛苦和挣扎……依稀记得我与杨柳起了争执,杨柳负气而走,我醉得厉害、实在无力追赶就瘫倒在KTV的包房里。谁知,一觉醒来我竟然和苏伊赤裸着身体躺在某酒店的房间里,却被闻讯赶来的杨柳逮个正着!
电话是苏伊打给杨柳的。我不知苏伊是何时出现的,亦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间酒店的,更不知自己与苏伊之间究竟是否发生了什么。如此狗血俗套的剧情,如此可笑的画面,我却真心笑不出来,我只觉浑身颤栗,望着杨柳苍白的脸色、难以置信的目光,我心痛到无法呼吸,便连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
两日后,当我理清所有思绪想找杨柳负荆请罪、祈求她的原谅时,我却发现,杨柳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QQ和微信也始终不曾登陆,到了学校才知杨柳已办了退学手续,便连她郊区的那处小别墅也已人去楼空!晴天霹雳,我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崩溃倒塌了,心在淅淅沥沥下着雨,点点滴滴皆是血……
公司的经济危机顺利解决,也因此父亲豁然开朗、病情颇有起色;我向学校申请了提前毕业,正式接手父亲的事业。而苏伊,则会在四个月后成为我的新娘。
但我依然没有放弃寻找杨柳。我不信她能这样毅然决绝地从我的生命里出走、便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所深爱的杨柳不该是这样绝情洒脱的。时间久了我也会埋怨杨柳,怨她不肯信我,不肯听我解释,怨她竟然就这样没心没肺毫无牵挂地离开,她怎么忍心,她怎么舍得?说好的白首到老呢,说好的生生世世呢,说好的不离不弃莫失莫忘呢……
怨她,恨她,只是更加想她,念她……
你说你爱烟雨微茫,雨来时你却伞遮霓裳;你说你爱春光灿烂,阳光普照时你却孑然惆怅;你说你爱微风轻柔,风拂发梢时你却紧闭门窗。这便是为何你说你也深深爱我,我却眼波成霜。
5.
我和苏伊的婚礼,如火如荼的筹备着。
婚礼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次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就开始喃喃自语,一遍遍叫着杨柳的名字,苏伊拿我没辙,在我面前默默垂泪,母亲见了既气又心疼,一边喂我醒酒汤一边厉声责备着:你呀你呀你,那个杨柳有什么好的让你这样念念不忘,你这样对得起苏伊吗?依我看那杨柳就是个祸害,克人克己克父母的煞星,要不是我去跪着求她离开你,她还不定要把你祸害成什么样儿呢……
母亲接下来的唠叨被我打翻汤碗的声音狠狠打断。我猛然翻身坐起,死死的冷冷的盯着母亲,那目光里的丝丝凛冽和恨意让母亲的面孔上终于露出点点怯意。杨柳生日那天的种种反常,我与苏伊在酒店醒来的可笑画面,杨柳与母亲的及时出现,又一次在我眼前浮现。母亲,杨柳,苏伊,哼,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局,是她们三人联手、精心而设的局,而我,是唯一的局中人。
我不知母亲与杨柳说过什么,也不想追究苏伊在这场阴谋了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只想找到杨柳,我要亲口问问她,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当我带着满身酒气、踉跄着脚步再次来到杨柳在郊区的那处小别墅,月华如练,柳色青青,梨花也依旧漫天飞舞。我狠狠捶打着院门,片刻的寂静后犬吠声虫鸣声此起彼伏,窗口的灯火也蓦然亮起,我冰冷破碎的心一瞬间热乎起来。院门从内打开,开门的却不是杨奶奶,亦不是我心心念念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杨柳,而是一名温文儒雅的中年大叔:小伙子,你找谁?
我呆愣了片刻,急切说道:杨柳,我找杨柳。中年大叔警惕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杨柳啊,她不在这里,四个月前她把这处院子卖给我之后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瞬间偃旗息鼓、如坠深渊,震惊且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卖了这处院子!
杨柳,你果真狠心,便连这最后的一丝念想也不愿给我留下吗?我觉得心一下子被抽空了,轻得什么都承受不起。中年大叔见我神色不对,关切询问着,我无心理会,踉跄着脚步转身离开。中年大叔不放心地追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字句从身后飘入我的耳膜:
小伙子,你要实在找她有急事,去问问她男朋友吧。她卖房子时说过,要拿这些钱帮她爱的人。
我猛然转身,一把扯住中年大叔的衣领:你说什么?这房子卖了多少钱?
中年大叔有些恼怒地甩开我的手臂:二百七十万啊,要不是这边环境不错,那姑娘带着老人也不容易,又急着用钱,我还不愿出那么多呢。
我颤抖着手指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我听见自己沙哑到撕裂的声音也在颤抖,我说:爸,请你告诉我,公司最后到账的那二百七十万,是谁给的?不是苏伊,不是苏氏集团,是杨柳,是杨柳卖了自己的祖宅凑齐了那最后的二百七十万对不对?
父亲在电话里沉默着。
我悲愤无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爸,你们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父亲轻轻叹了口气,挣扎着说:衍生,是爸妈对不住你,以为只有和苏氏集团联姻、顾氏才能更好地发展,加上苏伊对你确实有情……衍生,你去找她吧,她有了你的孩子,又执意不肯打胎,已经身怀六甲,目前正在红豆镇相思小学做支教。你去,把她接回来,我们顾家的儿媳和长孙,不能流落在外!
尾声。
六年后,位于北京郊区的那栋小别墅,又是一季梨花淡白柳色深。
几经周折,这栋小别墅再次归到杨柳名下。已经五岁半的儿子顾鲤默此刻正端坐在梨花树下背诗,瓣瓣梨花如小精灵般绕着他小小的身躯翩然起舞,煞是好看。我与杨柳并肩坐在树下喝茶聊天,耳畔传来儿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依稀听得两句,正是温庭筠的《杨柳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淡笑着问杨柳:下个月还要去红豆镇支教吗?
杨柳朝我柔柔一笑,满目的妩媚与深情。我轻轻拉她入怀:我陪你一起去。
(完)
附注:第一次尝试写这样的轻松小白文,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太多悬念,亦没有邪恶的坏人,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简单温暖的故事,仅此而已。叹只叹,匆忙而就,故事结构不够严谨,人物性格不够突出,个别情节有待细腻……一句话,不甚满意!但我希望,你能满意,哈哈!生日快乐,我的妞妞。小小故事,只望能博你一笑。剧情虽又落了狗血和俗套,但你懂的,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