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细小的事越伤人。

文/魏得强

一直长到20岁，我都不知道洗碗是什么滋味。我感觉妈妈像个魔术师，每次吃饭前总能从橱柜中掏出一只只洗得干干净净、泛着诱人白光的大碗。

与碗有更多的交流是结婚以后。我不喜欢洗碗，妻子也不喜欢，于是吃过饭，任一堆油腻的碗摞在水池中。

为了使生活能够继续下去，我们想了很多洗碗的方式，比如你做饭，我洗碗，下一顿换过来；再比如划石头剪刀布，寒冷的冬天凉水刺骨，谁输了只好一边唱着“北风那个吹”，一边把碗从水中捞上来。

慢慢地就有了争吵，就有了对对方的不满。终于有一天，在互不相让的争执中，我挥手砸碎了手中吃饭的碗，碎片四溅，接着听到了她呜呜的哭声。

我摔碎的不仅是一只碗，更是两人亲密无间的感情。

这以后，我们之间忽然变得生疏了很多，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后来因为工作繁忙，我很少在家吃饭，她也图省事，往往是在楼下小面馆里随便吃一些。家里的厨房忽然就冷清起来，那些碗被遗忘了。没有了碗的碰撞，我们之间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我们都愿意待在网络上和别人说话。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去，突然有一天发现妻子像一朵行将枯萎的花，眼里全是疲倦。到医院检查，说是重度贫血，要慢慢补养才行。

我买来了红枣、莲子、薏米，学着书上说的给她熬粥喝。粥熬好了，她执意和我共用一只碗，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粥……她的脸上开始有了红晕，我们仿佛回到了初恋的时光。

以后的日子，我和妻子争着洗碗，一只只碗在我和她的手里沐浴而出时，我们都能感觉到那种深深的爱和温暖在心底悄悄涌动。日子就在这碗里面，我的生活和爱也在这碗里面。在尘世里洗刷每一只碗，其实是在清洗蒙在爱情上的灰尘。

我忍不住地把碗揽在了胸前，想到了洗碗的母亲，想到了共用一只碗的爱人，心中暖融融的。原来，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有时候，只是抢着洗一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