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命毒师》大结局第五季第16集里，老白就像歌德他母亲所开的那句玩笑话那样：“忙着去死。”

软弱的人会浑浑噩噩贪生怕死地活下去；与世界为敌毫无余地的人会卑贱极恶腐败至死地活下去；然而拥有一个强大而坚定的信念、并且强大到超越世俗生活的价值、甚至强劲到得以改变自身机能从而活下去——这样的人，才是珍惜生命天赋、勇敢向命运顽抗的神格斗士。

剧终集里，老白扫荡了毒枭老窝；杰西勒死了托德；老白给莉迪亚下了蓖麻子毒；杰西在老白最终的一个赴死前别过的微笑中尽抛前嫌，终而原谅了沃尔特·老白；老白无视一切、长驱直入地来到妻子与孩子暂时安身的寄居小屋，试图说服妻子听他讲话，其实这已是视死如归的临终告别。老白递给妻子一张导航坐标的单子，告诉妻子单子上就是埋汉克和史蒂夫尸体的地点，也是毒匪们抢走老白一生所挣巨额心血的钱坑，“你可以把这些告诉给公诉人，能帮助你脱身，斯凯勒，我所做的一切，你要理解……”，斯凯勒神色激动地打断老白的话：“如果我还得，再听一次，你这么做是为了家人——”“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喜欢制毒。得心应手。而且，它让我觉得…我真的还活着。”

为了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未被剥夺、维系仅存的生命尊严而制毒——老白终于一语道破个体生命的真实动机。

当然，这种获得真实尊严的“强度创造”是藐视道德和至极危险的。甚至要维持这份尊严存活于世，有时也须要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负责。老白的智慧，尽管带有美国式的自我毁灭的质地和干劲，但是却是非常有力量的。这种力量没有堕落的限定，压倒一切痛苦，克服最糟糕的情况并且战胜了自我本身。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强悍的能量：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当成此生最后一刻去活，挣扎在生死边缘却永保金刚不坏之身，向脆弱肉体之痛苦开战——甘愿付出死的代价。即便是带有罪恶感的隐蔽的痛楚，只要强悍成一股力量，就值得世人敬畏。

凡是不导致行为动机产生的都只是情绪，而并非力量。真正的力量不可一世——因为它就是生命。

毒师老白的能量使生命延续，个人的道德在生命之力量面前九牛一毛。当这种力量越来越强、带给太多人意外渴念的时候，力量本身给老白行使了最终的毁灭，这也是力量对自己的自嘲。很多人错以为，感觉不到恐惧才是勇气，勇气并非感受不到恐惧，而是感到恐惧依然继续做下去。

你知道什么才是伤自尊或者最丢脸的吗？

身体残疾，能力缺陷，胸无大志，身无长物，赚不了钱，这些通通不是——而是被吓一次而怕一辈子。

《绝命毒师》揭示了一种态度，这种态度不包含任何隐秘。

态度本身提供证据，也毁灭证据；它是你的，可能也是我的。

不止于生，不止于死，它是一种决定与被决定的辩证性的存在。

生命如此丰饶——因为它成就了你自己。

最后老白自制的机关枪扫射毒枭毒匪们的那一幕真他妈精彩，很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