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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矗 |
分类: 【没关系,是爱情啊】 |
古代有一小女子,人生平俗而乏味,并没有太多故事以及知名度可供后人赏玩评说,倘若搁在秦淮众名妓的堆儿里,她顶多算个二线人物,虽然卿确是美貌加才华的名妓典范,但她却又是个大大的财女;虽是红颜,却活得比谁都踏实细致,这就与那些偏畸地追求风花雪月的薄命红颜们分道扬镳、悬差甚大了。我想她心里是有阡陌大壑的,与其做个风声鹤唳、艳压群芳的绝代红颜,还不如闷声做个发大财善营生的财主。
就拿董美人来比较而言,冒襄那时之所以终究没肯要她,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欠了太多的债务。债主威逼,花销繁重,绝代名妓的每日日常开支,竟然东拼西凑,入不敷出,就连杜十娘比她还强些——虽被老鸨狠敲竹杠,可杜卿的经纪人就是她老爹老娘。可见董小宛太不善于经营自己,属于“叫好不卖座”的那类美人。
而开头说的梅卿则不同,她非常善于将名气转化为权利,她知道单单仰仗着美貌才华常年赶场子卖笑、出个人局是绝对不够的,她于是把自己住的小阁楼改成了一座高档豪华的娱乐场所。该娱乐宫的最大特点就是奢靡华贵,玉器牙石,瑶锦生辉,陈设堆列,金碧辉煌。光是这样,倒也罢了,那娱乐宫更兼“迷幻奇香、香雾萦绕”的撩拨情致,非常令人浮想联翩,意乱情迷。难怪乎此举一起,欢客蜂拥而至,并把此娱乐场所戏称为“迷香楼”。
迷楼奢华只是为了引男入室,若想抓住男人的心,还得抓住他的胃——这个众人皆知的道理梅卿也明细。她家的厨子可是数一数二的,名流显贵们都喜好在她家里摆阔设宴做排场,当然,想要价廉物美那是做梦,一场子下来少说也得“百金之贵”,十足是个千金一掷的无底洞。要搁如今,梅卿委实可以在餐饮行业大展鸿图,朝实干家的路子上打下自己的一片天地。然而,她生不逢时,那个朝代,她的处境,最终唯一的一条出路就是嫁人。
嫁人一向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所以首要得是渴慕的这个男人出现,然后想方设法蛊惑媚惑迷惑到手才是正格儿。我想除非个别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以外,绝大部分女子都得经过一个漫长的过渡期。梅卿正是如此。她身边的男子可也不少,公子,名流,官爷……可那些人只是花架子摆设,能在她家摆酒做客耍阔,却承担不起她浮华奢侈的生活。但离了那些人她又做不到,他们为她的生意起到了媒介的作用;他们的捧场、赞誉、品评、推荐极大地左右着她的市场行情;他们的爱慕与拥戴或多或少又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好胜心。
她把那一帮公子老爷服侍敷衍得非常好,在她的“迷香楼”里,她令那些男人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暖融——这都是在遇到真命天子之前的经历。也曾有个痴心的才子,往来寻乐中与梅卿许定终身,想来梅卿仅仅是随口一说,结果才子当了真。后来梅卿嫁给意中人,他居然殉情死了,唉——他可能把自己当成梁山伯了,却未考虑人家是不是祝英台。
我以为那才子并非是个聪明人。大多数男人,都接受了梅卿“比友情重几许,比爱情少几分”的暧昧游戏法则,他们也不奢望真能与卿“吊膀子、来真格儿”,仅是满足于让别人以为自己与她吊了膀子,要的就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二十八岁那年,梅卿终于嫁给了三十五岁的、正处于事业晋升期的龚某,按说这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美事,她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她的知己们并不懂得她是在玩“以退为攻”的策谋策略,还很下了一番工夫劝慰她,后来,梅卿这个红颜与龚某过上了幸福生活。善莫大焉的小女子最终并不薄命,她把名义大节的幌子一掀,朝小女人的方向一退,活得既滋润又稳妥,既实惠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