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的老公这两天不在京、去异地探亲，昨晚接到她电话叫我去陪她。对于特定的人，我总是心怀喜悦、温柔乖巧、义不容辞的。

楠的家就住在前门楼子边那一片居民住宅区里，是一个胡同四合院式的两层小楼。然而楼层高度有限，因为所属地段特殊，所有房屋决不能超过城楼高度，因而感觉这种两层小楼的设置有些怪异奇特，空间感到局促。

地处繁华鼎盛之要道，又正值祖国大庆、四海光辉之际，楠家外的盈绮灌耳、热闹浩然自是不必赘述、别有洞天。楠没有洁癖，家里的摆设舒适随意，却也整洁爽净，像个仔细踏实过日子的和美家庭。

我与楠一边包饺子一边热络地聊天，聊婚姻生活，聊幽默趣事，聊美容瘦身——聊一切女子闺蜜间最私密的话题；不亦乐乎是想当然的，聊着聊着就忆起了从前：叙说起那些曾经青涩张狂的过往。

想起那时我们一起去自然博物馆作讲解员的日子；一起上怀柔幽谷神潭等地游玩的日子；一起同吃同睡同读书的时光；一起看话剧参加歌唱团的光阴；一起去楠的父亲开的浴池澡堂洗澡的日子……

楠感慨地叹息：年少轻狂，处处骄傲有勇，而今青春不再，意气尽逝，空留惆怅……

是的，意气风发，事事顺心的时候，勇气得来也容易。

倘若生活艰难困苦时，勇气就变得弥足珍贵了。

吃过饺子，楠说再一起去浴池洗澡吧，都太多年没有去过了，咱俩再去痛快一回。

我兴奋起来，立马答应，骤然仿佛感觉时光倒流……

因为夜半，浴池人寥寥，我和楠拿上自己预备的洗浴用品，开柜脱衣进澡堂冲浴。

还是以前的布局，还是那些陈设，还是消毒水与各种洗发水混合的雾蒙蒙的香气——只是人事皆非了。

我和楠说到了将来——楠说对于不太可能的事，最好不要热切期待。

好比当有人问起“你好吗”时，他们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

我说我常常会对问我的人说“我很好”，但极少是真心的。

不过没人发现。

楠笑我太高傲，我也笑言高傲总比虚荣强盛得多。

高傲多半不外乎我们对我们自己的估价；

而虚荣却牵涉到我们希望别人对我们的看法。

楠说虚荣是一种通病，人们或多或少都会虚荣。

想想也诚然：

也许我今天是骄傲高洁的，明天在生存的面前我一样会虚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