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宇

第三十三章：解军情两少年尽展才华

说话间，蒲察氏和皇后已经走了进来，两人都是满面春风，只是皇后见到撒卯和合喇亲近谈话意犹未尽的样子，才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撒卯乖巧地先站了起来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合喇居然也学的乖巧起来，说道：“母后，这大清早儿的，劳您走这么远来这儿，有事您吩咐一声，我自然就过去了。”

“国家的大喜事，我是要庆贺庆贺的，所以就过来了。和你商量一下，今个早朝的时候，我们娘俩也上朝，龙书案旁放个凳子就行了，满朝高兴的事，自不要拘着那些汉人的新礼了。”蒲察氏说道。

“国家的大喜事，什么大喜事啊？”合喇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蒲察氏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你没见到你三叔派人送来的奏报？”

“没有啊。”回答完这句话，合喇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记起来了，自己曾经叮嘱过，只要有宗辅的奏报，要迅速送到他这里。怎么现在太后皇后都知道了，而自己却不知道，这怎么了得！

蒲察氏当然也有些惊诧，说道：“奏报我也没看到，是议政王会看了奏报，拟了三条条陈，我才知道的。”

“昨日哪位亲王当值？”合喇向外间高声发问。

“宋国王宗磐！”寝殿小底大兴国高声回答。

合喇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这个宗磐是太宗的长子，按照新礼法，“父死子继”，是可以当皇上的，因为粘罕、宗干、完颜希尹等掌权的大臣们的干预，才使得合喇这个嫡亲长孙即了帝位。但是，自从粘罕死了，挞懒掌握了原来西路军兵权，他以太师领三省事的身份，多次主持议政王会议，对朝政的干预越来越甚。而且，合喇发现执掌京城宿卫的宗隽也和他过从甚密。宗隽本是太祖最小的儿子，被封为兖国王，曾经担任东京留守的重任，当时，母后和宗干将他调任回来，提拔他为左丞相，就是为了对抗宗磐的势力，按说，他应该心向朝廷和皇帝才对，如今竟然和宗磐鳔在一起，和他们经常在一起聚会喝酒行猎的还有虞国王宗英、滕国王宗伟等人，都是太宗一系的子孙，一想起这些事情，合喇心里就别扭的很。幸亏乌禄的父亲宗辅始终执掌着东路军的权利，平衡了一下，否则，自己虽然身为皇帝，除掉专横跋扈的权臣粘罕，但是，朝政又落到宗磐等人的手里，也是，不痛快的很啊。

见他久久不语，蒲察氏勉强笑了一声，说道：“万岁，就要到上朝的时间了。今天早晨这事，就当我没来，你不知，我也不知。你该上朝还是上朝好了。”说完，招呼了一声皇后，又凝视了一会儿撒卯，说道：“看你眼睛熬的红红的，是一夜没睡吧，是不是这个小万岁闹的？”

撒卯马上跪下请罪道：“臣妾有罪，臣妾应该好好服侍万岁睡眠……”

合喇接过话头说：“没你的事，你请什么罪，谁在朕的位子上，此时若酣眠，那就是无心了，是朕扰得你没睡，太后看着心疼，在责备朕呢。”

看见合喇和撒卯如此相互护着，皇后差点哭了出来，合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到她那里去了。太后还是慈祥地笑笑，说道：“万岁，你已经亲政了的，大事该拿主意就拿主意，议政王会议只是议，最后定夺还是你的事，你是偷懒不得的。我们娘俩走了，你三叔的事情就当我不知道。”

她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撒卯，带着皇后转身出门了。

合喇还是忿忿不已，撒卯可把太后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紧张的核计，一边给合喇换上朝的衣服，一边说：“太后真是高明，他就是告诉你，让你也装着不知道，上朝后，看那几个议政王怎么说。她那里肯定是来个不理睬，有议政王问起来，她向你身上推……”

听到这里，合喇眼睛一亮，明白了太后的用意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可是完全地占到了理，可以给宗磐等人一个下马威了。于是说道：“刚才将太后拿来的条陈看一遍，作到心中有数，也好对付他们。”

撒卯答说：“大丈夫不知就是不知，想来他们也不过那么几招子。万岁只知道三叔是打赢了，西夏服输了即可。然后，按心中所想应对便是。有不好当廷决绝之是，答说明天再议，也未尝不可。不使巧，万岁也一定应付而有余裕，臣妾一直是坚信的。”

合喇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不由得热血沸腾，瞬间端然之状浮上脸颊，却低头亲了撒卯一口，转身出门由大兴国等人前导前往乾元殿而去。

当值殿大臣萧仲恭喊完“万岁驾到”，合喇已经一脸严肃地坐到龙书案后面，眼睛打量了一遍前首坐着的八大亲王。他们的面前都有个小案子，比龙书案小一半，矮一半，墩在驼毡上，俗称“小胡床”。因为矮小，所以，亲王们都盘腿坐在案子后面，案子上所不同的是有两碗奶茶，一碗是马奶子茶，一碗是牛奶。

再往下是文武大臣的席位，他们的面前没有案子，只是盘腿坐在驼毡上面。

当合喇一出现的时候，前面的八亲王几乎都是一愣神。因为按照规矩，今天来的还有太后蒲察氏，一般应该是太监将一把高凳放置在龙书案旁，高凳的前面还要放上一个脚垫。皇上也应该是戴上冕旒，在长袍外面罩上虎皮马甲，两太监执五猛兽皮蒲扇跟上才对，而面前就是皇上普通的办公会客的装束，普通的上朝议事。

合喇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叔王和大臣们都到了，一个不缺很好。朕已经得到消息，春天上京周围的土地外拓三百里，改种庄稼，如今生长良好，可望有个好收成。咱女真从太祖起兵，所求者，粮食而已，已朕算来，每亩收一斗黍子，上京各商贾、奴仆加上吏民大臣也能足足过上一年了。”

说完后，他笑眯眯地看着诸位王大臣，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八亲王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后来，辽国王宗干见无人回话，抱拳向上拱了一下说道：“此事大可恭贺啊，万岁。土地粮食为立国之本，皇上只即位一年工夫，固本之事得此显著治绩，足见英明。本固则邦荣，我大金国兴旺指日可待啊。”

听了他的话，宗磐用鼻子“哼”了一声，两人本来就是相对而坐，此时，宗磐将脸转向一边，不直接对着宗干了。

宗隽见状，起班奏道：“万岁，臣有本，敬谨潞王宗辅虽奏报大捷，但是，粮草难以为继，应该下旨燕京路、临潢路速筹集粮草送往潞王大帐。”

     合喇见终于提到了宗辅在前线的情况，问道：“一个月前，潞王三皇叔有本说，他已经撤到汉中，钳制西夏，防备耶律大石，那正是可以自己筹备粮草的地区，怎又让燕京和临潢帮助他筹集粮草？据朕所知，从燕京向汉中那可是山高路险，加之路途遥远，盗匪出没，大石余党众多，如果敌人断我粮道，或者出兵奇袭，那粮草可就成了资敌的物品了。”

“咦？”宗隽有些惊讶，扫了宗磐一眼，问道，“万岁还不知到潞王最近的消息……？”

宗磐见已经说开，也拱手向上揖了一下说道：“本王当值，收到潞王得胜的奏报，听说皇上已经歇息，拟了三个条陈，报给太后了，想是太后会通报皇上的了。”

合喇的脸立即沉了下来，盯视着宗磐，说道：“宋王这是什么意思，前番三皇叔潞王出兵，朕是有话的，只要有潞王进退的消息，不分昼夜，不论时刻，都要立刻向朕禀报，这话你不会忘了吧？再说，为了西北军务之事，朕昨夜一夜未眠，你怎的说朕歇息了？大兴国，昨晚有谁问朕是否歇息了？”

大兴国立在后店角高声回答：“没有！”

宗磐脸色有些涨红，说道：“以往，自打徒单贵妃迎进宫中……”

“住口！”合喇大声斥道，“朕的后宫之事，还烦不到宋王操心，朕也不会因美色误事！在朕看来，你这是有意遮瞒着朕，想让朕一直是阿斗孩童，你们好始终掌管军国大事！”

“我已经通报太后，并拟了三条陈，你们是母子，至亲无比，共同进退，本王可担待不起让皇上成为阿斗孩童，始终掌管军国大事的罪名。”宗磐自我辩解着。

这时，只听“咚”、“咚”地跑上了一个孩子，手举着一封书函，气喘吁吁地说道：“宗磐大叔，太后有话……”

因为跑的太急，下面的话有些说不出来了。合喇看出来，来的原来是迪古乃，宗干也有些意外，怎么是他这个孩子来传太后的话？

好一番喘息后，迪古乃才说道：“太后说了，皇上已经亲政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是那些军国大事，各位王爷和大臣都直接向皇上说就是了。”

这几句话迪古乃说的很脆生，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宗磐看到了迪古乃眼睛似乎在瞬间闪动出的是一丝狡黠，而且还贼忒兮兮地盯了他父亲宗干一眼。

宗干的表情很郑重，问道：“迪古乃，你这大早地到太后那里干什么去了？”

“我没有到太后那里去。今天轮到我陪万岁读书，所以我早起了些，准备把嵇古殿打扫一下。”这句话使宗干和合喇都很满意，“我出去接水的时候，看见了太后和皇后，太后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说了刚才的那一番话。我没有加减一个字。”说完，将怀里揣着的宗磐起草的给太后的奏折条陈递给了大兴国，大兴国连看都没看宗磐一眼，毫不犹豫地呈给了合喇。宗磐是一脸的无奈，他觉得合喇肯定会拿这个奏折说事，大发雷霆，就此树立皇上的绝对权威。一场暴风雨来临在即，大殿上的王公大臣面面相觑，静得连根针落地都会震人耳朵。而此时，合喇已经快把奏折翻看完了，脸上有些微微的冷笑，而宗磐也下了决心，豁出去了，就和你顶到底，太祖起兵还要先告知自己的婶婶老蒲察氏，她也是刚刚追封为靖宣皇后的，我将重要军情先呈报太后，无可指责。就和他争辩一番也没什么了不起，京城内外均是自己的人，你就算是皇上也翻不出多大的浪，真要闹大了，我废了你，我来坐这龙庭宝座。

他正想着呢，忽然，又是迪古乃那还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将他从冥想中拉回。

“万岁，您还要等一会才到嵇古殿吧？如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用不用我给太后带话？嘿，瞧我这嘴，太后刚说她不再管皇上的事了，我还问嘛。万岁，我就给您带回去个平安吧，瞧这大殿上众臣恭谨的样子，真是以万岁为尊啊。太后听了我的报平安，还会赏我些小玩意呢。”迪古乃这几句话，对满朝的王爷大臣都是个震动。

合喇笑笑，挥动着手里宗磐的奏章，根本不看迪古乃，说道：“这么好的消息，真让人高兴，三叔叔可真不简单啊。太师的三个条陈上的也好，令朕对西北真实情况一目了然。”

这话一出口，人人都松了一口气，迪古乃扭转身子想开溜，合喇严峻地说道：“迪古乃，你要干什么，我没说让你走，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在那。”

然后，眼睛还是不看他，对宗磐说道：“太师这三个条陈，朕以为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策，朕就向王爷大臣们讲解一番形势，然后自有分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