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之二——十九岁的李继迁组织的胜利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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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陵园特殊的人面基座。最为奇特的是,有人认为这两个人是女性,是曾经执掌西夏大权的大梁太后和小梁太后的形象。
十九岁的李继迁组织的胜利大逃亡
宋建隆三年(963年),怀胎十二个月的卫幕夫人,在无定河畔的李家砦(后改为李继迁寨)产下一子,“生而有齿”,可谓是天生贵种,起名李继迁。李继迁十三岁便独射猛虎,在党项人中,一时传为英雄。
时任定难军(当时是地名,涵盖今西北宁夏、甘肃的一部分,内蒙鄂尔多斯、巴彦淖尔大部)节度使的李光睿不失时机地上奏朝廷,要求封他为“管内都知蕃落使”。 宋太祖揽奏后,御笔亲封其为定难军管内都知蕃落使。这个职务个人认为就是党项平夏部自治区区长,仅次于定难军节度使、衙内都指挥使,人虽年青,地位却极其尊崇。当时,李继迁14岁。
李继迁这样一个出生在李氏嫡系宗亲家庭的孩子,能坐上这个位置,也应该是实至名归的。但是,这基本是个虚职,有职无权,手下没有能够作战的军卒,可能管理些衙役吧。乃至有人认为是李光睿搞的不断消弱党项实力派的一种手段。因为李继迁的父亲是银州防御使,那可是掌握军权的实力派。
最近,在新浪读书频道看见有人写道:翻开李继迁的家谱,我们不难发现,自从其曾祖李仁颜开始,作为拓跋思忠一脉的李家后裔世居银州,历代都是出任银州防御使。可是,这个职位在李继迁的父亲,也就是当初的定难代表团团长李光俨病逝以后,却没有落在李继迁的身上。李光俨究竟是什么时候逝世的,史书上并没有确切的记载。不过,从李光俨并没有进入“光转克模式”(李光俨的名字还带着“光”字,宋太宗赵光即位后,党项中为了避讳,凡是带有“光”字的,都改为了“克”——德恒注)——来看,我们估算他在太平兴国元年以前就已经谢世了。李光俨死了以后,为什么李继迁为什么没有子承父业当银州防御使呢?也许从这个时候起,李克睿就已经受到大宋“削藩”政策的影响,开始清理定难内部盘根错节的宗族势力了。还有一种说法“为了防止李继迁一脉在银州做大做强,李克睿趁着李光俨死后李继迁尚幼的机会,将银州的领导权改易到了李克远身上。”
此两段论述,我看也未必准确,因为防御使行使军权,兹事体大,不会让一个才十四五的孩子去掌握的。
但无论如何,就是这个李克远(原名李光远)做大了,想觊觎夏州的领导权了,或者他勾结了宋朝的势力,上演了前面所述的要发动政变,取代李继捧的行动。结果被李继捧发现,兵败身死。
但随后李克文的上书,被宋太宗所利用,兵不血刃,收服了夏州。宋朝的疆域扩大到了河西走廊和沙漠的边缘。如果,宋太宗再像他设计的那样,收服了幽云十六州,他几乎就可以和唐太宗比肩了。
可是,他忽略了党项人内在的反抗意识,忽略了一个年轻人——那就是李继迁。有人认为,当时宋朝是有能力控制住李继迁的,如果先给他一个重要的品级高些的爵位和职务,再派能员督导他进京,也许中国的历史就会重新改写。
这不失为一种看法。本人更加看重的是李继迁是如何做的。
翻查史料,首先,我们能够看到,李继迁对宋朝是有一丝不屑的。这要从那条宋太祖御赐超大号的玉腰带开始。对于当时的夏州,那是一种荣耀,据说,许多部族都要来瞻仰,李家也以此来炫耀,也是巩固通知地位的一种手段。可是,李继迁根本没有当回事。就是他被任命为“管内都知蕃落使”,又是宋太祖的御笔,按规矩,他要朝拜一下那件玉腰带,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使得李光睿无可奈何。年纪轻轻,他已经有了自己对夏州问题的独特看法,他就认为,李继捧的事情那是夏州自己的问题,用不着中原朝廷插手,应该自己解决。当时,权知夏州的已经是李克文了,他是李继迁的族叔,李继迁找到对李克文说,宋朝廷对定难军肯定有吞并之心,李克文举报李继捧,无异于“引狼入室”,是在自掘坟墓。为了拯救祖宗基业,李继迁认为应该亡羊补牢,趁大宋在定难立足未稳之际,将宋朝的势力驱逐出去。为此,他屡次面陈李克文,对他晓以利害,点明大宋的“虎狼之心”,希望族叔能迷途知返,将大宋势力赶出夏州,重夺定难领导权。结果,早已一心向宋的李克文却把李继迁给训斥了一顿,认为他年少无知。李继迁一气之下,和李克文翻了脸,返回银州以后再也不出来见人。
他在思考。
没过多久,宋太宗导演的那场内迁“武装护送大搬家”开始了,李继迁是正宗李氏家族,他也被列入强制搬迁的人群之列。这时,他躲是躲不开了。
——走,还是留?
切不说什么祖宗基业,就是自己的性格,也不适宜那处处讲礼法,见人就打躬,说话之乎者也的环境。据说,那里连驰骋射猎追狐逐兔的地方也没有。而且几年来他早已得到传闻,朝廷重文轻武,以自己的修为,那是肯定无出头之日的。他做人的根本,他的光荣与梦想,他的一切都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他不能离开这片土地。眼看着这片经营了200多年的土地就归属了他人,李继迁无法接受。
如果不走,等于正式宣布与大宋对立。此时夏州的势力已经在内耗中消亡的很多,前期又迁走了一大批,大宋重兵压境。如果公然反对内迁,自己有把握能在这种环境下逃出去吗?
这时,已经十九岁的他,已经懂得不能莽撞冲动了。他要找人商量商量。思来想去,偌大的家族只有一个人可以商讨如此重大的问题,那就是弟弟李继冲。偌大的夏州平日里看似朋友众多,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推心置腹,而且是个汉人——那就是张浦。
张浦(?-1014)出生在银州(今陕西榆林南),有人说,李继迁和他认识,是在一次行猎时,张浦跑掉了一只白狐,而被李继迁射着了,送给了张浦,从此两人成为至交。张浦文韬武略,是个难得的人才,李继迁对他十分尊重。
这个时候,张浦说话了。大意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定难并无负于朝廷,是朝廷有负于定难。既然错在朝廷,那深受你们李家知遇之恩的我没有理由置身事外。
李家兄弟没有打断他的话,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
张浦看了一眼李继冲说:“贸然自立之策绝对不可取。目前人心惶惶,蕃部观望,李克文兼知州事,尹宪以重兵屯境上,我们一旦起事,大兵马上就来弹压。银州兵多年不曾训练,如何抵御呢?”
一听此言,李继迁也觉得甚为有理,便问道:“先生,可还有其他良策?”
张浦深思片刻,抑扬顿挫地说了一句话:“汉家有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今之计,我们最好的出路就是走避漠北,安立至家,联络豪右,等到有实力与大宋一决高下之时,再卷土重来。”
(张浦原话:“尹宪以重兵屯境上,卒闻事起,朝发夕至,银州羌素不习战,何以御之?吾闻小屈则大伸,不若走避漠北,安立室家,联络毫右,卷甲重来”)
李继迁和他的后代们,在这十六字个的指导下,不断完善,推陈出新,终成一套傲视天下的游击战术,开创了西夏王朝二百年的丰功伟业。而此时,张浦的这个办法更是李继迁的救命良方。
当然,也有人不同意张浦的意见,特别是那些热血青年。
此次谋划的第二天,或者说第三天,宋太宗派来的使者便到了银州,正式向继迁兄弟传达了内迁的命令。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走不走的问题了,而是怎么走的问题。一旦出走的事情暴露,那李继迁也难免被硬绑入京了,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大逃亡“上演了。
1983年9月,《文史知识》杂志刊登了一篇文章《雄踞西北的党项族》,将李继迁策划“胜利大逃亡”写的有声有色,我虽然没有翻到这本杂志,可是,记忆的还是很清楚。
就在宋使到来后,整个银州的人都听到了管内都知蕃落使李继迁的老奶妈去世的消息。经过了几天的悼念活动以后,李继迁准备把老奶妈送到城外去安葬。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来自礼仪之邦的天朝诏使当然也无法拒绝。几十个人的送葬队伍从远处望去一片雪白,人们披麻戴孝,前面是各种响器,后面是纸人纸马,中间是一口厚重的棺材。对于这样送殡,人们都是尊重的避让的。这支送殡的队伍出城门后,走了一段路程,哗啦啦,一切就都变了,棺材被打开了,里面装得不是尸体而是兵器,送殡的队伍各自将自己趁手的兵器都抄在了手里。这些送殡的人当然是李继迁百里挑一的忠军良将。李继迁就这么以大出丧的方式在宋使的眼皮底下出走成功。待各人都将兵器拿好后,事先准备好的良马也被牵了出来,众人上马策马扬鞭直奔沙漠中间的地斤泽——那块小小的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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