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传奇

这两天天气特别冷，北京的晚上达到了零下11渡，出门就感觉冻的受不了。想起30年前，也就是元旦的前一天，天气比这时冷多了，但是，阳光很好。我独自一人前往金陵探察，是骑自行车去的，到了龙门口骑不上去了，徒步登上了皇陵尖，此时金陵的冬日风光尽收眼底，而风水脉络清晰可见。原来这样的天气虽然冷，却是野外考察最好的时日。也正是因为这次考察我把《金陵初探》定稿，后来发表在辽宁社会科学院主办的《社会科学辑刊》上。

那年我二十七岁。

这倒使我想起另一件事，也是三十年前，大兴安岭的北部已经是零下40多度，也是阳光明媚明媚，已经50出头的米文平时任呼伦贝尔文物站站长，登上北坡嘎仙洞，在洞里面洞壁上发现了北魏拓拔鲜卑派人刻凿的祭文，确认了这就是拓跋祖先的“石室”。

这是第一个找到了一个民族二千多年前确切发源地的地方的考古行为。其他民族都没有这种幸运，汉族中也没有一个这样的大族找到自己确切的发源地的。那些文献记载的，长的也不过记载到传说时代，根本无考。而拓跋鲜卑的竟然达到了文献记载和考古发掘相结合一致的程度。确实是一个奇迹。

“拓拔鲜卑”，我认为鲜卑这两个字有些多余，应该就叫做“拓跋族”，“鲜卑”这两个字肯定是汉人给他们加上去的。他们发源于大兴安岭北部，他们口耳相传的历史，居然就有两千多年，说自己的祖先是住到北山的一个石洞中，繁衍滋生出他们来。当时是北魏太武帝时代，有个来自大鲜卑山的乌洛侯部落的首领前来朝拜，说：拓跋祖上的“旧墟”石室保存的还是比较完好的，太武帝拓跋焘就派了一个叫做李敞的人跟随者乌洛侯首领前往旧墟石室进行祭祀，祭祀后就在洞壁上刻下了这次祭祀的祭文和过程，以往的历史学家们对此事都将信将疑，到了1980年米文平在嘎仙洞的洞壁上发现了洞壁上的祭文，文献和文物相符，证明史载不虚。

在对嘎仙洞进行了考古发掘清理时，发现的文物还属于新时器时代的早期，的淘器都很粗糙，火候不足，手制，经济生活以狩猎为主，生产力很低下，一代一代都是大家出去打猎，晚上回来住在这个山洞里。后来发展到有36个部落99个姓氏，才从山上下来，住到呼伦湖旁边，发展起来了原始农业。

住到呼伦湖旁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鲜卑的称号，这一带出土了不少文物，没有一点迹象说他们此时就被称为鲜卑。后来，他们从呼伦湖又继续西进南下，首先产生词汇叫“推寅”，是他们首领的名称，专家研究，这是古鲜卑语“钻研”的意思。

随后，又产生了“拓跋”这个词，这个词我查了各种解释，应该是“北向土地”，史籍上解释是黄帝以土得王，黄帝的小儿子昌意占有北土，称为“拓”，而“后”则称为“拔”，合称“拓跋”。看来，拓跋是他们从大鲜卑山下来之后的自称。

而对于拓拔鲜卑来说就是他产生了首领力微，他父亲的一次艳遇使拓跋这个氏族得到了提升。在他们西迁到蒙古高原阴山的时候，来到一个山口，发现从天上降落下来一辆装满鲜花的车辆，里面有一位漂亮的女子，自称神女，前来和力微的父亲诘芬结为夫妻，结为夫妻后，这位女子又离开了，临走时对诘芬说：一年后你来这里等我，咱们共同的儿子将要降生，一年后，果然神女和诘芬再次相逢，果然生了一个儿子。从此开始了拓跋鲜卑“鲜卑父、匈奴母”的时代。这个孩子就是力微，力微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

从深山大泽走出来的民族拓跋族遇到了用神女形象出现的匈奴族，造成了一次充满浪漫色彩的和亲，这使拓跋族神速的从原始社会跃升到封建社会。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我个人认为：西汉末年，天下大乱，被打散的匈奴，散而复聚，在西部草原又重新集聚起来。东汉初年，包括光武帝刘秀在内，一些中国北部的军阀都主动愿意和匈奴和亲，而匈奴也开始从西部试探着向故地阴山下河套中悄悄地进发，他们和从东部来的鲜卑相遇了。

这时的拓跋族虽然社会制度很原始，但战斗力吃苦精神是很强的，剽悍勇武。所以，匈奴主动地献上自己的女人和新遇见的部族和亲，在阴山脚下河套地区形成了一股巨大势力。

一定是匈奴人的主意，把新建立的国家称为“代”国，因为匈奴的始祖就曾经在这一带建立过代国，占领过这个地区，后来被赵襄子灭掉。现在，他们又以新的面目出现了，而恢复了旧日称号，到了拓跋珪时代才改名称为“魏”。为了和曹操父子建立的魏国区分，称为“北魏”。

这很清楚看出拓拔鲜卑到北魏的发展脉络。

而东部鲜卑完全是另外一个发展脉络，这个史上明载，《后汉书》有确切的记载。他们是历史上的东胡族被匈奴的冒顿单于打败，败退到大兴安岭南段的称为鲜卑，另外有一部分败退到西部的，称为乌桓。由于他们败退到大兴安岭南段，这个地方被叫做鲜卑山，也就是现有鲜卑之名，后有山的名称。大兴安岭南段和北段相距千里之遥，从南段走出来的鲜卑被称为东部鲜卑，应该说和北部鲜卑既拓拔鲜卑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他们走出来之后，逐步地分成三个大的群落：一个是慕容鲜卑，一个是段氏鲜卑，还有一个是宇文鲜卑。而宇文鲜卑则是“匈奴父、鲜卑母”。慕容鲜卑和段氏鲜卑互相杀个你死我活，后来段氏鲜卑失败，但慕容鲜卑也被拓拔鲜卑消灭。宇文鲜卑也被拓拔鲜卑打败，逃回到深山中，后来从深山中走出来，一股称为契丹，一股称为库莫奚，后来简称为“奚”。

聊到这里应该归结为三句话：大鲜卑山和鲜卑山是两个不同的山，不能混为一谈；拓拔鲜卑和东部鲜卑是源头不同的民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拓拔鲜卑是和匈奴结合后有了飞跃的发展。他们建立的北魏统一了北方中国，孕育出了隋唐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