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花季中的碎片
追寻青春的魂灵 一位失去生命的女知青
作者 老猫侠

2002年8月,78万字的《永远的脚印——福州知青文档》由海风出版社出版。
扉页上题写着“叙述自己的故事/我们饱含着泪和坚强/因为,我们承担了岁月的苦难和风流”;封底上镌着“跨越了世纪的门坎/知青们依然寻找着/当年活着的价值和意义”。
《永远的脚印——福州知青文档》续集,现更名为《插队往事》上、下,历经数年种种波折,已经正式出版,于2013年12月18日上午在福建省图书馆举行了首发式。

女知青陈超,原福州一中1966届初三(6)班学生,1969年1月24日第一批赴闽北山区顺昌县大干镇富文村第二生产队插队。在《顺昌县大干镇富文村大事记》中,这样记载着陈超之死:1970年7月,福州下乡女知青陈超在夏收夏种中因中暑医治无效亡故,大队为她设灵堂,开追悼会。(注:顺昌县团委会文件中的死亡时间为1971年7月11日,此博文暂时依据富文村大事记记载的1970年7月。)
当时放牛娃正在参与编辑《永远的脚印——福州知青文档》续集,发现顺昌县档案馆保留的当年追认福州一中女知青陈超为共青团员的文件,向我查询陈超逝世的经过,费经一番周折,我辗转帮他打听到了知情人。

轻轻推开时光之门,曾经的梦想,犹如飘飘摇摇的羽毛,还是那么单纯,那么洁白。
1970年7月,离太阳最近的一个季节再次降临闽北山区顺昌县大干镇富文村,一年一度最繁忙的夏收夏种开始了。在这里插队的知青们,跟随当地村民们正在田地里忙碌着。
女知青陈超,原福州一中1966届初三(6)班学生,1969年1月24日第一批赴闽北山区顺昌县大干镇富文村第二生产队插队。那一天她正在“打摆子”(疟疾),独自在知青点里面休息。意料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了……
2011年7月23日下午,我与倪璧通电话时她这样叙说:“我与陈超是福州一中初三(6)班同班同学,同一批到顺昌富文大队第二生产队插队,那时大队知青点女知青有两个房间,我与陈超住在同一个房间。那一天天黑了,我收工回来打开房门,发现陈超伏在房间地上,凳子也翻倒在地上。当时我马上跑到大队医疗站叫医生,来了好几个人进行紧急抢救,但陈超已经死了……陈超逝世后我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轻轻哽咽着,倪璧讲叙的声音越来越低。四十余年过去了,如今我们谁也不知道,一个年轻的生命当时究竟怎样绝望地在死神的魔爪中挣扎着。
开往天国的列车,为何跑得这么快?来不及呼唤年轻的朋友们,心里揣着沉甸甸纯真的梦,感恩父母的泪还噙在眼角,狰狞的死神已经悄然降临……
一个年轻的生命倒下了,一朵还未盛开的花儿悄然陨落,孤独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着。
在今天海量信息的网络中,我只能查询到下面这条寥寥数语的信息:
顺昌县大干镇富文村大事记
1970年7月,福州下乡女知青陈超在夏收夏种中因中暑医治无效亡故,大队为她设灵堂,开追悼会。
四十余年岁月流逝,没有带走放牛娃对这位失去生命的福州一中学妹的关注。
2009年5月21日下午,我收到放牛娃的电子邮件:
……校友:你们初三共六个班吧?你是五班的,那么死去的陈超就是六班的。六班你有熟人吗?我仍在找。
放牛娃 2011-07-22 20:13
有人目睹陈超之死吗?需要!要快,书已排版,但最后印前我还可补充。
(注:当时放牛娃参加正在编辑中的《永远的脚印——福州知青文档》续集。)
下面如实记叙我查询女知青陈超逝世的经过,这些都已通过电子邮箱发给了放牛娃。
2011年7月12日上午,我路过福州西湖公园时遇见林泰炎(我插队时的知青队长)与初三六班的张振基,彼此交谈中我提起了陈超。张振基对我说陈超原先有心脏疾患。因为张振基在我们插队前就已入伍,所以知青插队的情况他不知道,就给我介绍了他同班的任家俊。当晚接到林泰炎电话,告知我任家俊电话号码,让我与任家俊联系。7月16日下午我给任家俊打电话,他告诉我他是在洋口田坪大队插队,与陈超不在一起插队,对陈超插队之事不清楚。之后他又给我介绍了他同班的女生倪璧,并告知我倪璧的电话号码。
2011年7月23日下午,我给倪璧打了电话。倪璧告诉我她与陈超一起在顺昌富文大队第二生产队插队,大队知青点女知青有两个房间,倪璧与陈超居住在同一个房间,陈超逝世她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以下是根据倪璧的电话讲述简要整理。
倪璧说不知道陈超有心脏疾患,自从插队后她们一直都在一起劳动。1970年7月陈超逝世前刚刚得了“打摆子”(疟疾),逝世当天陈超因病在知青点休息没有出工,大队医疗站一位顺昌县医院下放的医生给她注射过“奎宁”针剂。当时正值夏收夏种,大家都在田里忙碌着。晚上收工后,居住在同屋的福州二中第二批插队的女知青郑梦葵先回来,但是她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先在厨房中烧水洗澡。之后倪璧回来了。她一打开屋门就看见陈超脸朝下伏在房间地上,凳子也翻倒在地上。当时倪璧马上跑到大队医疗站叫医生,来了好几个人进行紧急抢救,但陈超已经死了。第二天县城医院的内科医生下来验尸,发现陈超咽喉里有痰。
由于天气很热,遗体需要马上处理,他们就在大队知青点旁边的泥土中挖掘了一个坑。第二天去县城采购了许多冰块,通过火车运到富文,放置在坑里,然后将陈超的遗体放在冰块上面,等待她的父母亲前来与遗体告别。那时陈超的父亲是南京工业学院教授,母亲是南京大学行政工作人员。几天后,陈超的父母亲还有南京的一个弟弟一起来到富文。召开追悼会时人很多,有县城、公社、大队干部以及知青,毕竟那时知青刚刚下乡不久,上面对知青逝世比较重视。陈超父母亲的那种悲戚就没有办法说出了。
追悼会后,陈超被安葬在富文化工厂后面的山上。1974年陈超被追认为共青团员,倪璧说她亲眼看见过这个文件。
在远离家乡的这个偏僻寂寞的山头上,一位年轻的女知青死不瞑目,缥缈着的灵魂,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够与挚爱她的家人重新欢聚。起先每年还有一些知青前往祭奠扫墓,后来知青陆陆续续都走了,再后来,只有年年蒿草与荒凉的坟茔相伴……
(注:如今,陈超的家人已经将她的骨植移葬故土。)
我问倪璧有陈超的照片吗,倪璧说曾经有几张,都送给《《插队往事》编委会了。
现在《《插队往事》已经出版,但是我在书中没有看到陈超的照片。


沧桑铭记着岁月,岁月积淀在心底,心底的风霜雕刻在脸上。
刻骨铭心的岁月已流淌了四十余年,我以为再也没有眼泪了,可是此时,我还是流下了泪水,为了我们的知青战友,为了逝去的青春,为了……
蓝天下,白云中,一代人的歌声正在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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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一下您文中的一个错误:根据顺昌档案馆的文件,陈超是1974年才被追认为共青团员——不是当年。
注:老猫侠致谢放牛娃,已经在博文中修改了。
放牛娃 对你的博文发表评论:
您文中说,您问倪璧有陈超的照片吗,倪璧说曾经有几张,都送给《插队往事》编委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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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法很蹊跷。可以问问“是谁送去的,编委会的什么人收了照片”吗?
我也问过倪璧有无陈超的照片,她的答复是被高尚达拿去了。我不认识高尚达,后委托一位认识高尚达的女同学去问,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补充说明一点:高尚达没有参加编委会。她是不是从倪璧那儿拿了照片,我是不知道。倪璧是不是记忆有误,我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编委会有人收了照片,我想应该是会交到我的手里,而且我也会用在书里,让陈超花季青春定格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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