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在《旧纸一片——牛鬼蛇神歌》中写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4c53010100eaw3.html）

    放牛娃想到了1966年的那个酷热的夏天，因为又找到了一片旧纸，上抄着母校福州一中的《牛鬼蛇神歌》。歌词是红卫兵强迫教务处一位名叫游开平的老师写的，后又强迫一位年轻的物理老师用一个中午时间谱曲。

    这位游开平老师在后来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自杀了。今天上午放牛娃到母校校友会拿《三牧通讯》时，听一位目睹游开平老师遗体的老教师说，他是吊死在西舍食堂堆谷糠的仓库里。

    这都是一些不提起就被遗忘，可一提起就历历在目的往事。

                                 图片来自放牛娃

    看到放牛娃的这篇文章，深藏在脑海中的一些往事，顿时浮现在眼前。

    一中高中化学教师陈明枝是我老屋中多年的邻居。他的女儿与我同年龄，我们相处得特别好。在那疯狂的年代中，陈明枝被红卫兵当作牛鬼蛇神抓起来，关在学校中强迫劳动。陈明枝的夫人，我们这些孩子都称呼她“姆姆”。自从陈明枝被抓走后，姆姆经常在家哭泣。那时我的父亲也被关在牛棚中强制劳动，同病相怜，我去陈明枝家时，只要看到姆姆哭泣，我与她女儿就会在旁边伤心地陪着流泪。

    红卫兵到我的英语教师刘耀忠家抄家，刘耀忠趁红卫兵不注意时，跑到自家旁边的省歌舞团楼上跳楼自杀，但未死，被送到市一医院我母亲工作的五官科病房，于2-3天（具体天数记不清）后中午死亡。母亲中午回家告诉我，刘耀忠老师已死。他的老父亲是一位做面包的师傅，紧紧搂抱着儿子的尸体，不肯让工友送往太平间，在场的医务人员无不伤心落泪。下午我在上学的路上遇到同班的董同学（部队子女、校革委会成员），我告诉她刘耀忠死了。她说要马上向校革委会汇报，并再三叮嘱我要保密，不要再往外传。（放牛娃告诉我，这密没保住，放牛娃当时也知道了。）
    姆姆知道这件事后，很为陈明枝担心，后来我偷偷见过几次陈明枝，他的头发很长很乱，脸上胡子黑黑的。进入武斗后，母亲叮嘱四嫂不让我们出门了，我和陈明枝的女儿只能在家里玩。

    突然有一天，传来了游开平老师自杀的消息。姆姆知道后痛哭失声，她说抓起来这么久都没有死，现在突然自杀了，肯定是被整得太厉害熬不过去才走了绝路。她拉住我的手说，一定要想办法看看陈明枝现在如何了，并写了封短信要我想办法交给陈明枝，我答应了。

    我心里知道，我是毫无办法的，如果被红卫兵抓住，一定会牵连到我的父亲。第二天，我走到三牧坊小巷，发现一中西侧的门虚掩着，悄悄伸进头望去，只见很多人在原先的音乐大教室前面不知在做什么，陈明枝正在我的右前方在搬东西。我很快的跑到他面前把信塞进他的口袋，也不知道他看清我没有扭头就往回跑，一口气跑到开元路，才停下来，心跳得很厉害，害怕极了。回家后告诉姆姆，姆姆与她女儿都哭了。

    很多年以后，我在旗汛口遇见陈明枝与姆姆，他们还记着我曾经送过信，一再表示感谢我。

    如今陈明枝与姆姆都已进入天堂。

    放牛娃希望文革的许许多多细节不要因一辈人的故去而被带进了坟墓，那罪恶的十年应当留给后人更多的教训，其中之一就是学会尊重人！